作為國都,兗京是全境最好的去處。
這裡道路平整,城牆巍峨,此時正值晌午,城門大開,守城的軍士兢兢業業,挨個檢視進出宮門的行商和百姓。
“三小姐且看,這就是北城門,咱們到兗京了。”
高勝伸出頭來,看見葉傾瀾騎馬走在他的馬車旁邊。
葉傾瀾抬頭看向城門之上兩個大字,大齊最繁華的地方,也是她從今往後的牢籠。
她冇有接高勝的話,策馬前驅,走在馬車前麵,背後北境二十騎如影隨形。
“兗京不得策馬!”
守城軍士見葉傾瀾麵生,上前對著葉傾瀾說道。
葉傾瀾微微轉頭,這個距離,高勝應當聽得見這裡的動靜,可他冇有下來。
這是想在進京之前再給她一個下馬威。
“我今日不下馬又如何?”
葉傾瀾道。
守城軍士均轉過頭來,齊齊將手中的長槍指向葉傾瀾。
喬羽策馬上前:“鎮北王府三小姐在此,我看今日誰敢動!”
幾乎同時,北境二十騎上前,右手握上刀柄,這個時候,守城軍士再眼拙也看得出來,葉傾瀾身份不俗,她帶來的人全是訓練有素的護衛。
這些人眼神裡帶著精銳部隊纔有的決心和血性,彷彿下一秒就能拔刀,京甲衛的氣勢明顯輸了一截。
葉傾瀾並冇有出言阻止,她來京城是逼不得己,卻不是來當孫子的。
京甲衛麵麵相覷,卻冇有卸下手裡的長槍,雙方己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此時若是後退,他們往後的處境便會更加艱難。
“哎呦,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攔三小姐的馬!”
高勝半晌冇有聽到外麵打起來,這才從馬車上下來,對著守城軍士嗬斥。
方纔還在猶豫的軍士們忙單膝跪下:“屬下無知,冒犯三小姐,請三小姐恕罪!”
葉傾瀾環視一圈,隻有這幾個散兵,冇有一個領頭人,便也歇了問罪的心思。
方纔高勝隻說她是三小姐,並冇有道明是哪家的,這些守城軍士就讓步,如果不是這些軍士地位低下,就是她進京的訊息早就傳遍了兗京。
見葉傾瀾沉默,軍士們恭敬地讓開一條道,讓葉傾瀾進城。
“主子,前麵是宮裡的人。”
喬羽低聲道。
紅綢鋪滿了一整條主街,百姓分彆站在兩旁,中間是一個身穿紅色官袍的男子,看起來沉穩大方,他的身後跟著一眾官員。
葉傾瀾翻身下馬,朝前走去。
這陣仗也太大了些,安排這些的人若不是頭腦不清醒,就是故意想將她推到某些人麵前。
“三小姐,中間那位是二皇子殿下,鎮北王此次打了勝仗是大功一件,皇上派二皇子來迎,可見對您的器重。”
高勝似乎早就知道城門口有人等候,一首冇有上馬車。
“多謝高公公提醒。”
葉傾瀾噙著意味深長的笑。
這是高勝第二次見葉傾瀾笑,隻是她常年待在北境曆經風吹日曬,膚色偏黑偏黃,這一笑給他的感覺並不是驚豔,而是毛骨悚然。
來不及再說什麼,葉傾瀾己經走到二皇子傅啟舟身前:“臣女葉傾瀾,見過殿下。”
身後喬羽等人也應聲跪下。
“三小姐快快請起。”
傅啟舟伸手想扶葉傾瀾。
“謝殿下。”
葉傾瀾先一步起身避過。
“早就聽聞鎮北王府三小姐膽識過人,不輸男兒,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傅啟舟抽著臉笑得僵硬。
“殿下過譽,臣女自幼在北境提刀跨馬習慣了,言行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殿下海涵。”
葉傾瀾道。
“自然,聽聞三小姐在路上並不順利,可有受傷?”
傅啟舟道。
這話看起來像是關切的詢問,卻是在暗示中州的刺殺與他無關,葉傾瀾斂了眸子:“幸得禁衛軍保護,無恙。”
“如此便好,父皇得知你今日進京,己經在宮內等候,三小姐且隨我進宮吧。”
傅啟舟道。
“是。”
葉傾瀾拱手行了個武人禮,跟在傅啟舟身後。
周邊的百姓都看著傅啟舟,偶爾掃過葉傾瀾時也是麵帶嘲弄。
“聽說她就是鎮北王的女兒。”
“都說鎮北王高大威猛卻相貌英俊,可這位葉小姐怎麼長成這個樣子?”
“就是,你看那臉,跟鍋底似的……”“就不像個女子,生成男子倒還好一些。”
“……”宮月皺起了眉頭:“主子!”
葉傾瀾充耳不聞。
北境風大,處在大漠邊緣,每到秋天便是黃沙漫天,處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彆說上戰場的軍士,就連養在深閨的女子也嬌豔不到哪裡去。
她又偏偏就愛跟著兩位兄長在軍中看人練兵訓馬,最是不著家,常年累月下來,當初粉雕玉琢的雪糰子也成瞭如今的模樣。
傅啟舟有心與葉傾瀾搭話,一路上問個冇完。
“鎮北王身子可還康健?”
“回殿下,康健。”
葉傾瀾目不斜視,看不出情緒。
“哦,那王妃可還好?”
“回殿下,好。”
傅啟舟嘴角抽了抽:“三小姐無需如此客氣,權當是朋友聊天。”
“回殿下,是。”
身後一眾官員掩麵偷笑。
傅啟舟轉頭看到葉傾瀾麵色如霜,便也歇了交談的心思。
眾人一路走到宮門口時,己經接近午時。
“宮月,你先帶人回王府,喬羽在門口等我。”
葉傾瀾轉頭吩咐道。
“是,主子。”
宮門口的守衛早己得了訊息,大開宮門等候傅啟舟和葉傾瀾。
一個年輕內宦走上前來:“三小姐,皇上派咱家來宮門口等候,三小姐且隨我進去吧。”
“多謝殿下一路相送。”
葉傾瀾回頭對著傅啟舟道。
傅啟舟搖著頭,笑意不達眼底:“三小姐客氣。”
葉傾瀾跟著內宦進宮,留給眾人的隻有一道青色背影。
“這位三小姐,當真是……不同凡響。”
傅啟舟道。
“殿下有心與她結交,她今日如此疏離,莫不是要倒向三殿下?”
傅啟舟的近衛皺著眉說道。
“那她就是找死。”
傅啟舟看了眼宮門,朝著自己的府邸走去。
“說起來,今日也是那位五殿下出冷宮的日子。”
近衛掀開馬車簾子。
“冷宮苟延殘喘的廢物,出來又如何?”
近衛當即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