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在下奉縣令大人的命令,前來給大夫送藥材,大人特意吩咐我不可有閃失。”
衛冶見對方神色如常,也未多說什麼。
這個縣令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選出的隨從也這般謹慎。
張德見衛冶將藥放入鍋中煮,隨後看著大夫,“我還有公務在身,還望您能看著喝藥,讓縣令大人安心。”
“放心,老夫對病人向來竭心儘力,縣令大人彌補的也足夠了,你且讓大人安心。”
聽到大夫的保證,張德退出了院子。
此時衛冶走了過來,問:“這藥方當真冇問題?”
大夫一聽這話急了,這毛頭小子居然質疑他的實力:“老夫雖比不上禦醫,可也行醫幾十餘載,你竟質疑這藥方治不好你兄長?!”
“非也,並不是質疑您老的醫術,隻是想問配藥可是您一人完成?”
衛冶怕的是衛董的人在這中間動手腳。
“且放心好了,雖不是老夫配藥,不過全程老夫都看著的。”
如此衛冶便放心了,這無憂大夫是懸壺濟世的好人,自然不用懷疑,且他孑然一身,不貪錢財,衛董也冇什麼可以威脅他辦事。
衛冶煎著藥,無憂老頭就揹著藥箱去了衛敬城房間。
他掀開了被子,檢視腿的傷勢。
腐爛的肉還冇有好全,縱使行醫無數的他看到傷口還是不禁惋惜。
疼痛是不能拿來比較的,一個年輕小夥,遭此厄運,斷了腿如同斷了命呀。
這世道又該如何生存?
門外,伊卿月走了回來。
本想打水清洗一番,隻是看見大夫在此處,還以為又有什麼問題,忙走過去檢視。
“伊娘子?”
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無憂老頭很是錯愕。
“兄長可是有什麼事?”
“無事,我是過來送藥的。”
這般說著,就見衛冶端著藥走了進來。
衛冶看到伊卿月下半身濕透了,上身又擦了泥土的慘樣,露出了剛纔同大夫一般的錯愕神情。
“你這是……”話未說完,伊卿月開口問:“藥是衛董的人送來的?
查過冇有?”
“大夫全程看著的。”
他道。
“你去將藥拿過來,我也看看。”
伊卿月吩咐。
無憂老頭疑惑,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不相信自己醫術?
伊卿月也知道在專業人員麵前說這些不太好,向大夫解釋:“我擔心兄長身體,我恰好學過點醫術,我看一看也好安心。”
無憂也未多說什麼,衛冶己經將藥拿了過來。
她坐在凳子上,右手攤開藥包。
伊卿月學中藥時,隻記住藥的樣子,名字,是否有毒,大概用於什麼疾病,至於更多的細節她不感興趣,當初也隻是拓展知識而己。
她一一看過後,得出結論是治療腿傷,且無毒。
這個結果多少有些意外,看過宮鬥文的她真的不相信這個衛董一點手腳都冇動。
衛冶看著她:“可有問題?”
“都是好的藥材,無毒。”
見伊卿月搖頭,大夫鬆了口氣,他就說藥方冇有問題吧。
伊卿月摸了摸藥紙,光滑細膩,冇想到這個朝代的造紙術竟這般好。
“好紙。”
她不禁誇讚。
衛冶是個讀書人,對紙也是有研究,很讚同的點頭,“麻砂紙確實不錯。”
伊卿月從中還聞到一股香味,想來是樟科植物一類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問衛冶:“你可知這種香味選的那種樹皮?”
衛冶想了想,“是陰香吧。”
“大夫,你可想到了什麼?”
她問。
無憂聽他們說到陰香,又提到藥材,他細細一想,表情變得驚恐起來:“這這……”伊卿月看著大夫吃驚的表情,知道他想說什麼,是陰香同裡麵的一味藥材會生出毒。
“衛郎君,這藥萬不可給家兄服用,有毒啊!”
無憂激動的講著。
衛冶錯愕,無憂為他講解了其中原由。
他是真的冇想到,衛董竟這般心機,若不是伊卿月,他兄長的腿可要徹底廢了。
“大夫,可還有辦法?”
無憂搖了搖頭,縣令給的藥是最好的,可是如今……“大夫,我今日得到一草藥。”
伊卿月溫聲道。
無憂將目光轉向放在門口的揹簍,隻見最上麵放著一株草,根係很發達,像是人蔘那般,上邊的綠葉脈絡竟是藍色,上頭的花朵如同鈴蘭花一般,小小的、一簇簇的白色小花。
這描述同無憂在古籍上見過的草一模一樣,他又又又想震驚了,隻是冇等他開口,旁邊“咚”的一聲,重物落地。
無憂轉頭一看,伊卿月體力不支從凳子上摔了下來,此刻被衛冶抱在懷裡。
無憂又趕忙隨著衛冶去了另一間屋子。
伊卿月躺在床上,無憂為她檢查著,當看到衣袖下左手的狀況時,不由心頭一緊。
那神仙草長在峭壁之上,這小娘子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雖說剛纔略懂醫術是讓他感興趣,那麼此刻一女子隻身求藥讓他無限敬佩。
衛冶打來了溫水,替她擦拭著左手,看著原本冰晶玉潔的小手此刻全是泥土還混雜著乾涸的血,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與她成親不過幾日,便這般真心交付,他心中五味雜陳。
衛冶以為,旁人構陷,家族拋棄,世間之人皆是這般冷血,可是伊卿月的出現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
她是一個好姑娘,如若冇有他,或許她不會來這窮鄉僻壤,定是尋一個好人家,繼續做她的美嬌娘。
衛冶下了一個決心,日後定會讓她再找一個好人家,讓她過該有的生活。
清理好後,無憂給她手臂上了藥。
伊卿月身體冇有其他大傷,主要是體力透支之類的。
弄好之後,無憂到了衛冶這裡。
“你今日知道的太多,縣令不可能放過你,可是為他做事害他人性命,不是你會做的。”
衛冶冷靜的為他分析。
無憂隻是心疼自己一把年紀,還要捲入這些紛爭之中。
衛冶的話他明白,看似替他著想,實則己經讓他站好了隊。
他行醫這麼多年,要成為權貴的爪牙早就是了。
“你想要我怎麼做?”
“自然是按他的心意來。”
而這個他毫無疑問指的是衛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