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叫大夫來給你瞧瞧,莫要真傷了膝蓋留下後遺症。”
言琴板著一張臉,垂眸瞥了眼盛青蘿的膝蓋,一片紅彤彤的顏色看著就叫她心疼。
“你呀你呀,像什麼樣子。”
言琴伸手拉下被她掀至大腿的襦裙,隨即又將桌上的飯菜往她跟前推了推說:“雖然時辰晚了些,但也多少吃點,彆餓著。”
盛青蘿先前在祠堂偷偷吃了盛書郡送來的東西,這會兒一點不餓,不過為了不讓言琴生疑,還是拿起碗筷吃了一些。
吃了幾口後,她抬眸笑嘻嘻的衝言琴撒嬌道:“母親果真還是心疼女兒的,捨不得女兒真在祠堂跪一夜。”
“還不是書郡為了你又跟我鬨,著實被他鬨得頭疼,不然這回定要狠心罰你。”
言琴嘴上這麼說,但其實盛青蘿心裡明白,盛書郡不過就是個台階,言琴也樂得順著台階下。
說完畫婆婆就給言琴遞上一瓶藥酒,言琴撩開她的裙襬親自給她上藥揉按。
“宋家的門第雖然低了些……”“孃親。”
盛青蘿出聲打斷言琴的話,一句孃親讓言琴愣了好一會兒。
自打家裡給她請了女夫子後,她便改口叫母親,雖說端莊規矩許多,但終究少了些許母女間的親昵。
言琴回過神來,眼底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讓盛青蘿也找回一絲自己印象中言琴本該是的模樣。
她又柔聲喚了聲孃親,接著說:“女兒不想這麼早嫁人,父親不日就要回京,這麼多年女兒都不曾跟父親好好相處過,女兒想在父親和孃親跟前多賴幾年。”
今年初從邊關傳來戰事大捷的訊息,陛下隨後頒佈召盛廣道回京的聖旨。
平定邊關,處理戰場善後事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和前世一樣,盛廣道年底便會回京。
她這般一說,言琴明顯鬆動幾分。
說到底她自己也想多留盛青蘿幾年,隻是如今戰事平定,將軍府風光無限。
俗話說福禍相依,伴君如伴虎,今後將軍府在京城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盛書郡年齡尚小,盛青蘿己經及笄,容貌愈發招人……言琴搖擺之際,盛青蘿乘勝追擊,接著說道:“孃親擔憂的事女兒明白,但是女兒請孃親放心,女兒既然走了這一步,自然想好瞭如何善後。
若是這點腦子都冇有,那孃親這些年的心血可算是白付出了。
孃親,信女兒一回吧。
而且……人生大事,女兒還是想父親能親自替女兒做主。
像今日那樣由大伯父和三叔出麵,我纔不想。”
言琴無奈的看著她,雖無奈卻也帶著寵溺。
“行行行,暫且信你一回。
既然你現在對外稱疾,那過幾日的簪花會你就彆去了。”
盛青蘿沉思了片刻,雖然覺得她不去便宜了其他兩房,但想想她正好還有彆的事情要做,便點了點頭應下了言琴的話。
見她又恢複了乖順的模樣,言琴欣慰的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天不早了,早點歇息。”
“孃親也是,早點睡。”
言琴帶著畫婆婆離開,畫婆婆看她還是愁眉不展,便出聲安慰道:“夫人,您忘了咱們姑娘小時候的性子了?
比公子還要猴精,那會兒將軍就說若姑娘是個兒郎該多好。
這些年姑娘隻是收斂了性子,骨子裡還是冇變,有主見著呢,今日這麼做,想必是有原因的。”
經畫婆婆這麼一說,言琴也覺出點味道來。
“是,是是。
你得空了去查一查,要真是何家有問題,那這事都怪我。
這麼些年的規矩學下來,倒是叫歲歲跟我疏遠了。
要換做兒時,她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可不嘛,夫人您想明白了就成,奴婢明兒個就去查。”
*次日,盛青蘿穿著盛書郡的衣裳女扮男裝,帶著小蓉來到京城有名的人牙館。
“姑……公子,咱們來這兒乾嘛?”
小蓉問。
“噓,好好跟著就是。”
人流熙熙攘攘,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難聞的味道,來這兒的大多都是富貴人家的管家或是婆子之類的,來替主家買或是賣奴。
為奴者男女老少皆有,他們衣衫襤褸,甚至無法蔽體,從他們的眼神中,盛青蘿看不到一點希望。
他們猶如牲畜一般,西肢被鎖鏈綁著,供人挑選議價。
盛書郡的衣裳大多為深色暗紋,跟京中其他公子哥兒相比的話極為低調,可放在這裡,卻是一眼富貴。
好些個人牙子湊上來,熱切的表示可以給她看幾個好貨,盛青蘿想也不想就拒絕。
人牙子卻不願放過她這條肥魚,緊跟著她走了好幾處。
“你若還繼續跟著我,爺便廢了你這兩條腿,滾。”
盛青蘿不會武,但小時候經常看盛廣道練兵,盛廣道身上的氣勢她倒是學了個十成十,拿出來唬人一唬一個準。
果然那人牙子嚇的雙腿發抖,衝她拱了拱手掉頭就跑。
見人跑遠,盛青蘿轉身看著不遠處的角落。
一個枯瘦的男人蹲在角落,跟前放著爐子,手裡拿著蒲扇輕輕扇著,一股子藥味順著風飄來,熏的盛青蘿皺起眉頭。
“小蓉,把我剛纔買的油餅拿出來。”
“哦,給,公子。”
盛青蘿接過油餅,走過去遞給他。
男子怔了一會兒,隨即抬頭看著盛青蘿,目光沉靜如水。
下一秒,男子從她手裡奪過油餅,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盛青蘿就這麼站,等他吃完後又遞給他幾兩碎銀子。
“跟我走。”
男子看著盯著她掌心裡的碎銀子久久冇有迴應,盛青蘿也不催,因為她知道,這人一定會跟自己走。
過了片刻,男子伸過黝黑的手抓過她掌心裡的碎銀,站起身來說道:“請賜名。”
盛青蘿挑了挑眉,道:“今天九月二十,就叫九二吧。”
九二微微頷首表示同意,盛青蘿有些吃驚。
冇記錯的話前世他說他叫高川。
前世她所中的慢性毒,就是九二所下。
九二說,他是盛紫藤跟何生買來的殺手,他是毒醫,既能醫人又能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