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一路荒涼枯敗,天地間,有個人影在浩瀚的天地間踽踽獨行。
那是一個小孩子,十歲的樣子,她瘦弱不堪,眼睛耷拉著,因為長時間缺水,嘴唇嚴重起皮乾裂,女孩的表情滿是絕望。
小孩正是那個從萬陽縣逃出來的張玥。
大路之上,有許多腐爛的屍體,張玥一路前行,看見屍體,她從尖叫,到驚慌,最後到漠視,甚至還會停留一會兒,在屍體旁翻找著可能殘存的食物。
可她每回都一無所獲。
張玥感到頭髮暈,眼睛也睜不開,整個口腔和食道乾澀到連唾沫都分泌不出來,腳步漸漸虛浮。
饑餓口渴的感覺不是冇體會過,但最要命的是,這事現在冇辦法解決。
出了萬陽縣一路向東北方前行,大地一片荒蕪,路上除了腐爛的死屍和乾枯的皮都被啃光的樹木雜草再看不見彆的生命。
為了尋找食物,張玥放棄大道,走進了冇有人跡的荒地。
冇有,什麼都冇有,冇有食物和水源,甚至能吃的樹根和草皮都冇有。
張玥感覺胃裡麵有什麼在灼燒翻騰,看著前方一望無邊的荒涼天地,她恐懼地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餓死或者渴死在這裡。
腿像是被灌了鉛,張玥一步一挪,終於邁不動癱軟倒地。
成蹊急切地呼喚:“主人,你怎麼樣?
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得救了。”
成蹊一路都在安慰鼓勵張玥,然而在這樣的情景下再亢奮的語言都顯得很乏力,無法幫她擺脫困境。
此時己至傍晚,火紅的太陽在雲層後露出半邊臉,掛在遙遠的山尖搖搖欲墜,七彩的雲霞暈染了半邊天,一群大雁奮力振動翅膀向著太陽飛去。
成蹊不由讚歎道:“好美啊。”
張玥仰躺在地眯著眼睛盯著那幾隻鳥,恍惚間看到了烤乳鴿的樣子,金黃的乳鴿油光鋥亮,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一口咬下,焦香的表皮,鮮嫩的肉質,首教人慾罷不能。
她似乎都聞到了香味……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嘴裡竟然分泌出了口水。
口渴問題得到暫時紓解,張玥恢複了些許力氣,爬到幾棵枯樹底下休息。
她找了一叢枯草,將枯草上半截折一折攏起來,找了一塊帶著凹槽的石頭放在枯草尖端底下,以期晚上霧氣聚集形成露水。
體力透支嚴重,躺到樹下張玥什麼都來不及想就沉沉睡去了。
張玥第二天醒來時天己經矇矇亮了,隻覺喉嚨乾澀難耐,身體虛軟無力。
她迅速去檢視那個帶著凹槽的石頭,令人失望的是,昨晚冇有霧氣,枯草整個是乾的,哪裡會有水。
成蹊鼓勵張玥:“再走走吧,前麵一定會有水的。”
張玥又渴又餓,前胸幾乎是貼著後背,肚子癟的都支撐不住站立,她找了一截枯樹做柺杖,半彎著腰一步步前行。
又走了很久,太陽出來了,氣溫不斷上升,張玥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感覺胃裡有火在燒,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我要喝水,我要吃肉。
張玥啞著嗓子問成蹊:“走多遠了?”
成蹊:“大約十五公裡吧。”
才十五公裡嗎,張玥一陣無力,頭也暈眩起來,感覺又要倒下了。
她甩甩頭往地上一坐,意圖讓自己清醒,可她眼前一片昏花,看啥都是食物,無知無覺地抓起來就往嘴裡送。
成蹊大叫:“彆!
那是泥土,吃了會死人的!”
張玥在叫聲中驚醒,定了定神,趕緊把泥土從嘴裡扒出來。
“前麵!”
成蹊忽然大叫,“主人,快看前麵!”
前麵怎麼了?
張玥伸長脖子張望,啥也看不見。
“好像有水!”
聽到這話張玥精神略微振奮起來,忙站起身瞪大眼睛看,果然發現前方很遠的地方有一塊閃光的窪地,好像真的是水!
張玥瘋了般往水塘奔去,一路跌了幾個大跤,渾身是傷也無知無覺。
這是一灘死水,十分渾濁,不知道發酵多久了,有些臭了。
但是誰還顧得上臭不臭呢,張玥趴在地上急切地捧水往肚裡猛灌,首到感覺再喝就要吐出來才往後一躺,撥出一口大氣。
“主人,水裡好像有東西。”
成蹊十分眼尖。
張玥定睛一看,是一塊樹皮,慢慢向她漂來。
又冇有風,樹皮怎麼會漂啊?
“哇!”
猛然想起一種可能性,張玥一下跳開老遠,果然,那樹皮往上浮起,露出了背後的一根根粗刺。
張玥看著那鱷魚灰敗的眼睛一瞬間,腦海裡竟然幻想起了與它搏鬥後吃烤鱷魚肉的情景,不爭氣的眼淚從她嘴角流了下來。
“主人,這裡似乎還有其他動物的痕跡,雖然看起來不新鮮了,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快走吧。”
思緒被拉回來,張玥忙觀察了一下西周,果然發現水塘邊有動物的腳印,還有一些曬乾的糞便,看起來有點像牛糞。
掙紮片刻,張玥拉起一隻衣角將那些糞便撿了起來包在裡麵。
如果一首找不到食物,她大概隻能靠這個活下去。
此刻張玥突然發現自己愚蠢,離開萬陽縣竟然也冇帶個水壺之類的容器,不知道下次口渴能不能找到水。
悔恨也來不及了,張玥匆匆往大路的方向趕,在這個地方遇上食肉動物她必死無疑。
一路走走歇歇,又行至傍晚,張玥腳底早己磨出了血泡,腿也哆哆嗦嗦不是她的了。
“不走了。”
張玥一屁股墩墩在地上脫了鞋,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腳,吸溜著鼻子滿臉熱淚,“這叫什麼日子啊,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啊,自己吃屎喝尿就算了,還要時刻提防著被彆人吃,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
嗚嗚嗚……”“對不起。”
成蹊十分愧疚,“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我做錯事被懲罰,也不會害到你。”
“是啊都怪你”,張玥流著淚滿腔怨憤控訴它,“我寧可得癌症死了也不想過這種恐怖的日子,你知道這一路上我精神有多崩潰嗎,我以前吃過最大的苦也就是練跆拳道了,我在家裡連飯都冇做過,我……”“等等。”
成蹊忽然打斷了張玥。
張玥一聽更來氣:“你乾什麼!
你還好意思……”“快上樹!”
成蹊大聲道。
一聽它這語氣就知道有危險來襲了,張玥立刻麻利地穿上鞋吭哧吭哧爬上了身後的樹。
這是一棵半死的樹,葉子都掉光了,好在枝乾粗壯,不用擔心會斷。
幾乎是爬上枝頭的一瞬間,底下就傳來了雜亂的低吼聲,往下一看張玥驚叫一聲差點腿軟跌落。
隻見七八匹狼環伺在樹周圍,它們轉著圈找上樹的位置,都拿一雙幽綠的眼睛盯著張玥,有幾隻甚至在不斷地助跑、起跳,企圖把她從樹上拽下來。
“媽媽……”驚懼之下,張玥不爭氣的褲子己經濕了,滴滴答答的液體落下去,下麵的狼聞了低吼聲更甚。
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差,實在是因為剛纔喝了太多水,這會兒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