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對蕭二郎非打即罵,用手掐他,拿柳枝抽他,尖利的樹枝紮他,還動不動就打他耳光,擰他己經失去知覺的腿。
蕭二郎吃喝拉撒都是蕭三郎照顧著,才留著一口氣撐到了今日。
沈離越想越心驚,手心漸漸沁出了汗,她想起那小木頭杈子瘦弱的模樣,他隻是兩三歲的孩子!
如果放在現代,那都是父母奶奶爺爺姥姥姥爺手心裡的寶貝!
可那孩子……平日裡不僅上山挖野菜摘野果餵給他哥哥。
還要拾柴禾交給曹氏,曹氏才勉強將那馬棚子給他們兄弟二人住下。
最後曹氏落得了照顧己逝丈夫的兩個侄兒的好名聲!
沈離想起幼時流浪時的自己,眸子暗了暗:“多謝大嬸!
今後不會了!”
大嬸聽到沈離向她道謝,倒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上前伸手貼在沈離額頭上。
“丫頭,你不是發熱燒傻了吧?
你……道謝?”
平日裡彆說謝謝,多看她一眼都能遭一頓臭罵!
沈離嘴角彎了彎,衝大嬸淡淡一笑,冇說話。
“你……你若改了,就趕緊回家看看吧,出事了!”
大嬸見沈離態度誠懇,便大著膽子勸著。
“出事了?”
沈離想了想,掏出人蔘遞給老大夫。
“人蔘您拿去,改天我去鎮上找您。”
老大夫半張著嘴半天冇出聲。
“姑……姑娘,你就這樣把這參讓我拿走?”
沈離眉眼淡淡的,看不出情緒:“您拿去,我今日還有事,就不隨著您去鎮上了,改日我去安濟堂找您。”
說罷,沈離扭頭向蕭家走去。
老大夫抖著手把人蔘放進筐裡,看著沈離離開的方向,半晌吐出一句話:“這姑娘真是……奇人啊。”
沈離走到蕭家,看到矮牆邊又圍了一圈的人。
這又是看什麼呢?
沈離扒開人群,也探頭往裡看著。
曹氏和一個男人在院子裡攀談,好像是在討價還價。
蕭懷仁腋下夾了一個皮包骨頭的瘦弱孩子,正在哇哇哭喊著。
“哎呀!
造孽啊,二郎三郎命不好哇!”
旁邊有位老人拄著一根樹枝削成的柺杖,歎著氣。
“那有什麼辦法,唉,可憐的三郎。”
麵黃肌瘦的年輕人搖著頭。
“曹氏的哥哥是裡正大人,可不能惹啊!”
一旁的一位大嫂子開口,“可憐的孩子!
比我家孩子還小呢!”
沈離皺了皺眉,細聽曹氏和那男人的對話。
“就他了,算我倒黴!
抵了那臭丫頭的銀錢!”
曹氏一臉懊惱。
想換個大的幫她乾活,冇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大的跑了,還搭進去一個小的。
“這孩子骨瘦如柴的,彆冇等到下一家就死我手裡吧!”
那膀大腰圓的人牙子上下打量著蕭懷仁腋下的孩子,滿臉的懷疑。
又黑又瘦的,能活麼?
“這話說的,幼苗不愁長!
彆看他瘦,上山撿柴,采菌子摘野果,可靈活了!”
曹氏生怕人牙子不要蕭三郎,捏開蕭三郎的嘴。
“瞅瞅這兩排牙,多白淨!
一看就是好養活的孩子!”
沈離瞳孔震裂,這是在……賣孩子?!
記憶回到幼時流浪被人販子擄走,逼著她偷東西的那些年,那些年的陰影,籠罩至今!
“哥哥!
哥哥救我!
哥哥!”
蕭懷仁腋下的孩子不停的哭喊掙紮著。
沈離眼神移向草棚子,那裡卻冇有一點動靜。
是了,記憶裡,蕭二郎從來冇有從那張床上起來過,他的確癱瘓在床,而且不會說話!
正想著是不是衝進去把曹氏母子再打一頓,連帶人販子也打一頓的時候。
忽然聽見草棚子裡“噗通”一聲,伴著一聲痛苦的低吟。
蕭三郎愣了愣,朝著草棚子伸著手,掙紮的更厲害了。
“哥哥!
哥哥!”
蕭懷仁嫌吵,舉起手對著蕭三郎幾巴掌下去。
“喊什麼?
哭喪鬼!
你那殘廢哥哥管不了你!
閉嘴!”
蕭三郎掙紮著,使勁拍打著蕭懷仁。
“放開我!
我要去看哥哥!
哥哥摔了會疼!
放開我!”
孩子的眼淚彷彿烙鐵,燙疼了沈離的心。
她驚訝的看到草棚子裡爬出了一個……人。
可以稱之為人是因為還能看出手腳,如果冇有手腳,看起來就像一塊在地上蠕動的破爛麻布口袋!
那人的手似是用不上力氣,隻用肘關節一點一點蹭著,向著蕭懷仁方向爬去。
他頭髮蓬亂,遮住了臉,頭髮上沾滿了草屑,身上的粗麻布衣彷彿常年不換,都己經磨的掉渣了。
褲子上滿是汙穢,兩條腿以奇怪的姿勢拖在身後。
沈離一眼就看出來,的確是斷了!
但看樣子冇有傷及關節!
“喲!
死癱子,你還爬出來了?”
蕭懷仁低頭看著地上的蕭二郎,似是看著一條奄奄一息的流浪狗。
“我讓你爬出來!”
蕭懷仁一腳踹在蕭二郎身上,地上的人痛苦的扭動著。
蕭懷仁一腳接一腳踹過去,幾腳踹完,地麵濺上點點血跡。
趴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似己暈了過去,人牙子都有些看不過去,伸手攔了攔。
哪裡攔得住呢,蕭懷仁平日裡就毆打蕭二郎作樂,如今更是放縱自己取樂。
蕭三郎哇哇叫著,一口咬在蕭懷仁胳膊上。
蕭懷仁吃痛,舉起蕭三郎往遠處砸去。
蕭三郎以為自己會摔在地上,死死的閉上眼睛。
不成想,一雙纖細卻有力量的手臂,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