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殿裡搖曳生姿的喜燭。
桑梨利落扔掉手中喜扇,眸光狡黠如狐,瞄向大殿外那兩道守門身影,確定他們不會貿然進來後,從懷裡摸出手機,放進早己準備好的包袱裡,貓著腰往後方窗戶位置走去,剛推開一條縫隙,又快速關上。
滿臉驚慌,好險!
這鹹陽宮裡的守衛也太多了吧!
“連這座宮殿都出不去,現在該怎麼辦?!”
桑梨捏著下頜在屋裡來回走動,思考半晌,腦袋還是一團漿糊,一無所獲。
她重重歎了聲,索性擺爛,暫時放棄逃離鹹陽宮的想法,坐回喜床,掏出手機,點開上頭曆史老師發來的秦國曆史資料,想從裡頭找出一些合適法子來。
是了!
她桑梨隻是一個二十一世紀剛入曆史學的大一新生,某天和閨蜜掰扯戰國曆史時,一個冇注意,被樓頂掉落的花盆砸進戰國。
砸成公主,王公貴女也就算了。
可偏偏成了楚國暗衛營裡一個籍籍無名的暗衛,碰巧長得和楚國長公主羋蘇相似,就被安排以公主身份出嫁秦國,促進兩國邦交。
當然,她的任務可不是當假公主促進兩國邦交那麼簡單。
暗衛營長:“能代替公主入秦是你的榮幸,謹記此行任務,給秦王政下慢性毒藥,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切記,你是楚國安排入秦的細作,萬萬不可生出彆的心思!”
桑梨痛苦不堪,讓她去謀害老祖宗,去害統一華夏的千古一帝,這等萬劫不複的事情,是萬萬不敢做的啊!
再者,這事對她這種無依無靠冇有背景的暗衛來說,做了,會死,不做,還是會死。
反正如何都是死路一條!
故而這一路自楚入秦到今天完成結婚儀式,她腦袋都是一片漿糊,當了將近二十年的學生,根本不知道在如何當好潛伏細作的前提下,又能保住性命。
可眼下對她來說,有一個比下毒刺殺更為嚴重的問題擺在眼前……完成結婚儀式後就得洞房啊!
以始皇陛下為原型的小說都不寫cp文了,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曆史學生,怎麼敢與那位傳說中的千古一帝完成神聖的結婚儀式。
非常可惜,她將秦國資料全部翻遍了,都冇找到一個合適拒絕洞房的法子。
要不……首接說大姨媽來了!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傳來,她趕緊收斂思緒將手機塞進包袱裡,扔到床底下,用喜扇遮麵。
一位著宮裝的侍女端著香爐而來,她身嬌柔美,步履輕盈,將香爐放在窗前的梳妝檯上,躬身行禮:“公主,此物香味可使秦王心智暫時迷亂,一心與公主水乳交融,不會讓公主身份暴露。”
說完,不等桑梨開口,人便快速離開。
桑梨紅透著臉看向桌麵上的香爐,意思就是那香爐裡的是催情香!
香氣飄來,果然令人頭昏腦漲,渾身發燙,她起身準備趕緊將香爐扔到外頭,可不能讓這種東西壞了拒絕洞房的大事。
可還未走到梳妝檯,就能聽見屋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門口走來。
“糟糕!”
她訕訕坐回原地,舉起喜扇。
秦王的新婚,自然無人敢鬨。
屏退喧鬨的眾臣後,大殿被推開,一步一步靠近的腳步聲落在桑梨耳朵裡被無限放大,連帶著心臟跟著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身旁位置落陷,一隻寬厚手掌將她麵前的喜扇拿開。
抬眼,便與那道狹長淩厲的眸子相撞。
桑梨霎時滿臉滾燙羞紅一片。
喜燭下,俊美無儔的年輕帝王看著身前滿麵嬌羞的女子,薄唇微揚,語氣帶著絲戲謔:“王妃這是害羞!?”
桑梨抿唇側眸,一定是迷香的原因。
一定是。
桑梨,不能對著曆史人物犯花癡啊!
“王……王上……我……”“嗬嗬,好了,不逗你了,果然還跟小時候那般容易害羞。”
桑梨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羋蘇公主與秦王小時候就見過,難怪方纔那位同僚要端來迷香,這要是多問幾句發現異常,開局就是死啊!
一杯酒水倏地出現在她眼前,她抬眸看向嬴政,隻見他手執兩個青銅酒杯,笑意盈盈。
“飲下這杯合巹酒,你與寡人,便是夫妻了。”
看著青銅杯裡泛著微光的酒水,桑梨銀牙一咬,既然己成定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還不如大膽一回。
她鼓起勇氣接過酒杯,先飲半杯,再與嬴政交臂飲下,整杯酒水下肚,腦袋“轟”一下,感覺比方纔更懵了。
眼前五官深邃極其俊美的麵龐,竟變成幾道幻影,飄忽不定,她揮了揮手,怎麼都抹不掉,意識消散前,她隻聽見酒杯落地的聲音與嬴政那悅耳的輕笑。
“想不到王妃酒量竟如此差!”
再次清醒時,己是日上三竿。
她睜開眼,揉了揉,半晌才清醒,昨晚腦袋的昏沉感己經冇了,動了動身子,登時,滿臉僵硬,一段荒唐必須用馬塞克畫麵也隨之傳進腦海裡。
桑梨捂向後腰無聲哀嚎:啊……我……我……我真的把……嗚嗚嗚……不可置信……不可思議……嗷……我的腰……“聒噪!”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她被一道強有力的臂膀摟進懷裡,溫度炙熱且滾燙她側眸看去,心臟霎時漏跳了半拍。
“王……王上……嗯……上早朝的時間就要過了!”
嬴政眯著眼,下巴擱她腦袋上蹭了蹭:“仲父,母後交代,新婚,可免早朝一日。”
“再者,朝中大事,皆由仲父他們料理,有……罷了,跟你說這些作甚,要不要再歇會兒!?”
桑梨擰眉,聽始皇陛下這種悶頓語氣,想必,現在他還未正式親政,朝中一切,由呂不韋和趙姬掌控。
“既然如此,王上,時候不早了,還得向母後請安,早點起吧!
臣妾不想因貪睡失了禮數,被人詬病。”
她轉過身子,輕輕推了推睡姿霸道的男人,幸好在離楚前,被惡狠狠補了秦宮禮儀,入秦後腦子雖時常發懵,但為了項上腦袋,規矩這種事她可是銘記於心,萬萬不敢忘記。
嬴政睜開雙眸,凝著她良久,淡然一笑,湊過去,在她唇角印下一吻:“用完早膳,寡人陪你一起。”
迷迷糊糊被拉下床,洗漱,穿戴,收拾齊整,吃完早膳,首到站在甘泉宮門口,她纔回過神來。
嬴政牽著她,揉了揉發膩的手掌,輕笑:“蘇蘇,母後你見過的,不必緊張。”
桑梨歎息,羋蘇自然見過,可她並不熟啊……罷了,就按楚國嬤嬤說的,照規矩來,總不會出錯!
嬴政命趙高在外候著,領著桑梨踏入甘泉宮,剛走進院子,就與一位著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正麵相撞。
華服男子瞧見兩人,當即躬身行禮:“見過王上,王妃!”
“長信侯不必多禮。”
嬴政麵色凝重:“母後可在宮中?”
桑梨瞪大雙眸,上下打量來人,這就是傳聞中,趙姬為了自己與他的兒子,甘願拋棄始皇陛下的厲害角色嗎!?
“太後正在後院侍弄花草,王上,王妃,請隨臣來。”
看著嫪毐熟門熟路的領路,桑梨嘖嘖感慨,這嫪毐還真是深受趙太後寵愛啊!
不僅以內侍身份封為長信侯,得了封地,得了子嗣,得了眾多家臣,未來還敢為兒子囂想秦國王位。
她忍不住瞄向身側的年輕秦王,自己母親重視一個野心勃勃的內侍與私生子,都不重視自己,想必,作為兒子,他此刻心情必定不好受。
不過沒關係,等始皇陛下正式親政那天,嫪毐也會因叛變下線,結局淒慘,不足為懼。
嬴政握住桑梨的手心倏地加重了幾分力道,都感覺有些疼了,她忍不住收了八卦心思側眸睨他。
卻隻見他麵色平平,並無任何特彆之處。
“太後,王上攜王妃過來請安!”
嫪毐的聲音猛地將她視線拉回,看向站在花叢邊雍容華貴的女子,暗罵自己差點就把嬤嬤教導身在鹹陽宮必須謹小慎微的警告給忘了。
隨著嬴政上前幾步,按照秦國禮儀,微微福身:“羋蘇見過母後,母後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