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果然是白馬莊。
從一位老伯口中打聽到此處是白馬莊,少年亮出自己身份。
立即有人帶路去了莊上最漂亮的廂房,那是有貴人來時才能用的院落。
進入廂房後,少年發現屋內佈置得極為簡單整潔,就像尚書府一樣,要說義父可是官至戶部尚書,那是皇上的錢袋子,家中卻冇有一絲奢華,可見其清正廉明。
少年從小跟著義父身邊長大,耳濡目染後,一身正氣悄悄在少年的身上紮根,隨著年齡漸漸長起,逐漸顯露。
今日教訓出口不遜的小子,脾氣的確爆了點。
此時,一名下人端著茶進來,恭敬地說道:“少爺,莊頭馬上就到,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準備些飯菜。”
少年應了一聲,坐在椅子上,閉目靜心,耳朵聽著廂房外麵的聲音,這是師傅教過的,無論何時都要留著眼睛或者耳朵隨時警惕,那是用來保命的。
不多時,少年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音,由遠而近。
白馬莊管事趙莊頭走進來,對著少年拜下身去。
少年急忙扶起趙莊頭,“趙伯伯,我是您的晚輩,不必行禮。”
趙莊頭起身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說:“少爺,您是主子,應該受的。”
“趙伯伯,您叫我承恩就好了,承恩永遠都是您的晚輩。”
少年麵上沉著冷靜,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神態。
趙莊頭不禁上下打量起眼前少年,隻見他頭上玉簪束髮,額頭勒著青色抹額,一件青色長衫,腰間繫著五彩絲絛繡成的柳葉花紋腰帶,下垂一塊璞玉,外麵罩著墨色常褂,蹬一雙青緞布底朝靴。
麵呈微褐,雙眉入鬢,目如星火,鼻如懸膽,不怒而威。
不由暗暗讚歎,果然有乃父之風,相貌堂堂,武人姿態。
想到承恩的父親,趙莊頭紅了眼角,“長大了,長大了,一晃有五六年未見你,幾乎都認不出你,越來越像你的父親。”
這趙莊頭名趙行舟,原是承恩父親趙重陽的書童,名為主仆實則親近如同兄弟,趙重陽酷愛習武,為當今皇上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為從三品雲麾將軍。
可惜將軍百戰死,大將陣前亡,在與西陵國的一次戰役中,中了敵人的埋伏。
趙重陽死後,承恩的母親抑鬱成疾,不出半年也撒手人寰了,可憐承恩那時才兩歲半,家中又無其他親戚,趙重陽生前好友楚國懷收承恩做了義子,養在府中。
趙行舟跟在小少爺身邊照顧起居,後來見楚國懷對小少爺照顧的很好,便到了白馬莊做了莊頭,為楚國懷辦事。
“趙伯伯,這些年過得可好?”
承恩關切地問道。
趙行舟輕輕歎了口氣,“承蒙少爺關心,一切都還好。
聽說尚書大人給你請了師傅,這幾年文韜武略頗有造詣,如今一見,與常人不同,一定學了一身本事。”
承恩答道,“義父栽培我,承恩自然不敢懈怠。
將來必要展現所學,報效朝廷。
但是義父說我現在年紀小,隻讓我專心讀書習武。
這次派我來白馬莊,有重要的信件給趙伯伯,彆人來不放心。”
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火漆封口,加蓋著楚國懷私印。
普通訊函尚書大人必不會如此鄭重,派遣承恩跑這一遭,一來此信十分機密,二來也是曆練曆練承恩的意思。
想罷,立刻恭敬接過信件,當著承恩的麵打開信封,拿出信件,打開一看卻是一張圖紙。
思索了片刻,趙行舟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我明白了。
少爺回覆尚書大人,行舟立刻就辦。”
這時有腳步聲接近房間,趙行舟回頭看了看,是下人提著食盒過來。
馬上停住剛纔的話頭說:“少爺跑了一天的路,先吃點飯,休息休息。”
承恩領會趙行舟的意思,隻是有點不解,就是一張圖紙,紙上連個字都冇有,趙伯伯卻說“明白義父的意思,立刻就辦。”
有什麼事情要去辦呢?
雲裡霧裡,義父做事真的讓人摸不透。
但是總算完成了差事,鬆了一口氣。
肚子正咕嚕咕嚕的叫喚,便大口的吃起飯來。
縱是吃的急一些,自小在府中養成的習慣,各種規矩也是半點不出錯,妥妥一個有教養懂規矩的貴公子。
趙行舟打從承恩進來就一首觀察著這個孩子,見他的行為舉止不急不躁,方方正正。
可見尚書大人膝下無子,把義子當成親兒子一樣的用心了。
心下對楚國懷又多了一重敬重。
飯畢,趁著夕陽餘暉,承恩想去白馬莊西處轉轉。
這莊子隸屬尚書府私產,派遣趙行舟在此處打理,每年上繳的銀子,義父也從來不過問,自己既然來了看看有什麼稀奇的事,回去也好跟義父說說,就是義父顧不上,跟義母與姐姐說說外麵的事也好。
莊子上住著幾百戶人家,從廂房走出去是十來戶生活還算富裕的住戶,看房子就能看出來,磚牆瓦頂的房屋,跑出跑進的小孩子穿的半新的衣衫,再往外走,就是生活一般的住戶,一群孩子圍在一起,正專心的做著遊戲,小孩子的眼睛從來不因為你的穿衣打扮來判斷,是不是要理睬你,冇有人關注這位衣著鮮亮的少年公子。
承恩微笑的看著這群孩子玩耍,眼前出現了一雙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還記得那個小叫花子說他的名字叫草垛。
於是他問向玩耍的孩子們,“你們這裡有冇有一個叫草垛的?”
孩子們聽到聲音齊齊的看向他,其中一個小男孩似乎很是知道草垛,重重的點點頭說,“草垛娃?
有啊,剛纔我還看見她帶著鴨子回家了。”
“哦?”
這麼說,那個捱了自己一鞭的小叫花子真的是莊子裡的人戶。
“他住在哪裡?
家裡有些什麼人?”
小男孩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個小小院子,“前邊院牆最矮的就是她家,她和她娘住那裡。”
“謝謝你。”
趙承恩看向孩子手指的方向,難怪,穿的那樣破舊,原來隻是跟他的母親住,莊子裡住戶都是租種主人家的良田,靠種糧為生,家裡冇有下地的男人乾活,收入來源有限,自然生活起來會困難一些。
這樣想著,承恩快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