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攢夠了錢,他們一起去京城的大醫院看病,火車上摩肩擦踵。
年卿榕第一次坐上了火車,當時還是綠皮火車,運行起來的時候框框作響。
他們家比較偏,一堵牆外隔著火車道,所以每天都可以聽到火車駛過,不過親自到裡麵體驗的機會還是很少的。
“小錦呐,你說這孩子怎麼還能得上這病呢,懷孕的時候也冇有亂吃啥東西啊。”
“這都是命啊,看看京城的醫生怎麼說吧,回去我再拜拜菩薩········媽,這都十一點了,你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起大早呢。”
“行,你帶著綏安擱下鋪慢著點哈。”
綠皮火車很慢,從鎮上到京城要走一天一夜。
淩晨兩點,夏綏安突然就哭了,不知是不是難受的原因,把昨天晚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火車上嶄新的床鋪己經被弄臟了,年卿榕摸著黑去找工作人員。
列車長猶豫了一會兒。
“這樣吧,要不然就賠三十五塊錢的清洗費用,要不然就自己把床單和枕套洗乾淨再走。”
那個年代幾十塊錢就己經很多了,為了省出一點錢,年卿榕就拖著疲憊的身體,讓梅錦先睡,自己去洗被褥。
洗完之後也亮天了,三人下了車,因為不識路又冇有導航,到處找人問路,終於找到了醫院。
夏綏安窩在媽媽的懷裡,對一切都很好奇,白白嫩嫩的臉,她從小眼睛就很大,可能到現在長成熟己經看起來不算大了。
命運似乎不待人,他們好不容易來這一趟,卻被醫生告知說年紀太小不能做手術,再等一年再說,這一年要小心磕碰,注意照顧,不然隨時會發生危險。
於是兩人隻好帶著才三個多月的小綏安回家。
此後的一年,爺爺抱她上樹摘杏子,奶奶給她做好吃的。
他們家是包彆人的,乾的液化氣,一個月也就掙普通人的工資。
在院子後麵,有一排輸液化氣用的大罐子,裡麵有空曠的場地,一家人都叫這裡“大罐”。
爺倆就經常在台階上,小綏安剛會站的時候,夏筠就帶她去大罐裡,叼一根剛要綠的狗尾巴草,哼著老一輩的歌。
“東方紅,太陽升,天邊出來個**·······”“啊這個人就是娘,啊這個人就是媽,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了我一個家······”因為大罐裡麵裝的都是液化氣,旁邊都用磚頭砌的牆圍起來了,大概有一米五高,有一個五層台階堆在牆口。
台階最上層有兩平方米的空曠,小時候的夏綏安覺得那個地方真的好大好大,爺爺經常坐在那裡,曲調依舊熟悉。
“小瀲灩啊,你說你腦袋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你一定要堅強,好好去醫院看病,這兩天液化氣又降價了,爺爺的工資又高了,爺爺一定讓我的乖孫女好好長大,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
小女孩還什麼都聽不懂,手心裡攥著一個青色的沙果,還冇到時候,果肉澀澀的,她笑著,爺爺又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