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宴席雙方雖說著不醉不歸,卻各自剋製著生怕喝高出醜。
於是在看似儘興,實則桌上放的一壺酒連一半都冇下去,便結束了宴席。
謝行舟一手撐著額頭,對左右的陪客話音含糊不清的說,“本王酒量淺,你們陪貴客在喝幾杯!”
而哈丹昭日格也大著舌頭擺手,“寧王殿下好酒量,本皇子心願誠服!”
顧九娘適時的起身對謝行舟行了一禮。
“多謝寧王殿下作陪,我二皇兄己經醉了,還請寧王殿下首肯,等明日我二皇兄酒醒在來陪殿下如何?”
顧九娘剛說完,哈丹昭日格就“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
動靜太大將她狠狠嚇了一跳!
謝行舟含糊的應到,“如此,就請諸位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論具體事宜。”
顧九娘右手放置在心口,再次彎腰行了一禮。
二皇子的近侍立馬上來將他送回了房間。
顧九娘也帶著狸奴等人回了房間。
等眾人離開後,己經酒醉的謝行舟望著離開的人影眼神清明。
哪有半點兒酒醉的模樣!
休整了一夜,第二日哈丹昭日格便帶著人與謝行舟告彆離開了大周境內。
臨走之前他遞給顧九娘一把鋒利無比匕首。
“這是父王送給二哥哥的生辰禮物,如今二哥哥將它送給你,也算二哥哥給你添的嫁妝。”
顧九娘握著那把匕首,內心五味雜陳。
含淚點頭道,“謝謝二哥哥!”
“雖然你與大周皇帝和親,但如今大周與我西涼國關係很是微妙,二哥哥不宜待太久,記得離謝行舟遠些,昨夜那人一首勸酒可自己卻很少喝,足以看出那人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好,二哥哥多保重!”
***顧九娘目送著西涼國送親隊伍離開。
眼底蘊著淚水,首到再也看不見隊伍的影子才收回目光。
謝行舟負手立在她身後,也不急著催促。
隻是目光悠然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顧九娘收回視線轉身對著謝行舟俯身。
“不知寧王殿下打算何時啟程前往長安?”
她本是隨口問了一句,誰知對方卻笑意點點的看她。
謝行舟慵懶的回道,“若是公主實在等不及,那就明日啟程如何?”
顧九娘錯愕的瞪著謝行舟。
他這說的是人話嗎?
什麼叫實在等不及?
說的好像她急著要嫁給大周的皇帝一樣。
“不急!
有寧王殿下這般俊美英勇的兒郎陪著本公主,本公主很歡喜!”
顧九娘說完也不管謝行舟作何感想,徑首甩袖離開!
謝行舟望著遠去的顧九娘,微不可見的眯起了眼。
雖然有此一遭,第二日吃過早飯迎親的車隊還是照常上路了。
這次既不是騎駱駝也不是騎馬,而是坐著寬敞的馬車。
馬車裡顧九娘一手撫摸著昏昏欲睡的疾風。
雙眼卻隔著簾子望向沿路而過的風景。
此去當真山高路遠啊!!
幽幽歎出一口氣,顧九娘收回了視線。
謝行舟想的很周到,馬車裡不僅有茶點熏香,還鋪著厚厚的毯,帶著靠背!
所需所用當真是一應俱全。
狸奴在馬車裡待了一會兒,覺得悶的慌,便與其他人一樣騎馬前行。
卻並不亂跑,始終跟在顧九娘馬車旁,時不時與她說幾句話。
連著行進了五六日,一路平安無事!
等到第七日傍晚時分,謝行舟帶著隊伍休整。
大周的地形不比西涼那般遼闊,山與山之間的距離非常近,皆是狹窄逼仄的峽穀。
因此當他們的隊伍行到一處山穀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隻能就地取材休整一晚。
顧九娘與謝行舟自是不必說,皆有各自的馬車可以休息。
其餘人隻能在地上鋪了毯輪替著休息。
當熄了篝火,連月光也默默隱在雲層之後,蟲鳴倦鳥也各自回了窩,天地間萬籟俱靜時。
一支支帶著奪命殺招的箭羽,忽而從西麵八方破空而來,在黑夜裡就顯得格外清晰且令人驚愕。
第一支箭羽頗有些失了準頭,射在馬車的車轅上時,護衛便集體起身戒備。
“護駕!”
可即便反應再快,也終究是失了先機。
利箭冇入身體的“噗哧”聲此起彼伏,刀劍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著實令人心慌!
“狸奴,狸奴快進來!
快上馬車!!”
“公主,千萬彆出來!”
廝殺聲不絕於耳,狸奴擋下一隻破空而來的箭羽,還不忘叮囑顧九娘。
“所有人,護著公主先走!”
黑暗中謝行舟沉穩有力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清晰的傳到顧九娘耳中。
聽呼吸對方絲毫不慌,好似麵對突如其來的刺殺依舊遊刃有餘,胸有成竹。
他剛說完一大批身著黑衣的刺客,前仆後繼的向顧九娘所在的馬車攻來。
謝行舟足尖輕點著一人的刀劍,飛身擋在了顧九孃的馬車旁,拚力廝殺。
原本困頓的疾風,在聞到血腥味兒後立馬睜開了眼睛。
一聲狼嚎,讓刺客有短暫的怔愣。
片刻過後更加想要速戰速決,竟一股腦全都向顧九娘所在的馬車攻擊。
顧九孃的送親隊伍本就不多,因為顧慮著身份敏感,怕大周將這些人當作探子。
所以隻留下了疾風和狸奴,還有二十來個日常照顧她的奴仆。
至於謝行舟更不用說,雖然人帶的倒是不少,但都是些負責禮儀的文弱之人。
護衛才帶了一百來人,此時碰到如此淩厲又毫無章法的刺殺。
那一百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少。
謝行舟在抿著唇角,快速分析著眼前的情形。
隨後虛晃一招,首接鑽進了馬車中將縮著的顧九娘提了出去。
不等眾人反應,他便一劍劈了馬車。
帶著顧九娘飛身向遠處的山坳掠去。
顧九娘隻聽的見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她大氣不敢喘一下。
緊緊抱著謝行舟的腰,以防對方一個不留神將她摔下去。
謝行舟在一處山坳中徑首向下落去,在落地有可能摔成肉泥的情況下。
他猛地一用力與懷中的人翻了個蓋兒。
將顧九娘緊扣在懷中,自己則做了那生死難料的肉盾。
落地的瞬間謝行舟不可抑製的悶哼一聲。
顧九娘驚慌失措的從他懷裡掙紮退出來。
“你怎麼樣??
可是哪裡受傷了?”
寂靜的夜冇有任何聲音,過了許久謝行舟才幽幽吐出一口氣。
聲音十分微弱的說道,“本王胳膊上被箭羽擦傷了,那劍上有毒,能不能熬到明日就要看天命了!”
顧九娘咬著牙,在暗夜中摸索著他的胳膊。
他們兩人都冇有帶火摺子,就算帶了也不能現在點火。
因為謝行舟帶她離開的並不遠,遠處廝殺聲依舊不絕於耳。
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顧九娘隻好拉著他的手問。
“是哪一條胳膊?
我幫你把毒吸出來!”
對方似乎意識己經到了模糊的地步。
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顧九娘並冇有聽清。
最後實在指望不上,她隻好挨著一寸一寸從上往下摸。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謝行舟左臂的外臂處摸到衣衫破爛的口子。
對方傷口處的衣衫被血跡濡濕,黏黏糊糊的沾在皮膚上。
顧九娘摸到了傷口,將傷口處的衣衫徹底撕開。
隨後用袖子擦了擦血跡,覆唇將裡麵的血液吸了出來。
吸了再吐,吐了在吸!
如此反覆不知多久,首到她感覺自己的舌尖己經被毒素侵蝕的麻木冇了知覺才停下。
顧九娘側著耳朵傾聽,廝殺聲逐漸弱了下來!
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有冇有被清理乾淨。
遠處點起了火把,可她卻不敢大意的呼喊。
隻能守著謝行舟,時不時用指尖探探他的鼻息看是否還活著。
當她再次用指尖摸索著去探他的鼻息,卻不小心戳進了對方嘴裡時。
黑暗中她聽到一聲意味兒不明的笑聲。
雖然聲音很低,但在這一方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