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人都清楚鍊金男爵為人奸詐,做事果決,死在他手上的人必然有上千人以上。
任何與他利益衝突的人或事都會被他無情地碾踏,但他卻有一點讓祖安人敬佩——守信。
這位己經占據祖安大片區域的男人為了讓民眾們信服他,守信算得上他身上唯一的優點,他從未違背過。
達米安清楚吉吉克身上的傲骨,是不允許他去做為非作歹的事,所以他必須解釋。
吉吉克猶豫了片刻後,沉重地點頭同意,接著達米安的身影就離開了福利院的大門。
他深感自己的無能為力,以至於讓達米安去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自由。
“吉吉克院長。”
馬文的聲音在吉吉克的背後驟然出現。
使得處於自責中的吉吉克頓時清醒,隨後轉過身看到了馬文。
看著懂事的馬文,對方的眼神在告訴吉吉克他己經清楚的知道了什麼。
“你在這裡待了多久?”
吉吉克說。
“從你和達米安大叔說被撤資開始。”
馬文首言不諱道。
他不是一個圓滑之人,不懂得這句話讓吉吉克院長略微尷尬,竟讓自己的孩子看見自己卑微的一幕。
吉吉克院長迅速調整好身上的情緒,語調緩慢,語氣親切。
“馬文,你可以幫我把托裡叫回來嗎?”
他清楚地知道,這件事被馬文知曉後,福利院的所有人都會慢慢知道,他並不會隱藏自己的想法,彆人問他什麼他便會答什麼。
馬文身上的正義和傲骨是從吉吉克身上學去的,他將吉吉克視為自己的目標,人生導師。
但他學得太過純粹,不清楚收放,隻清楚撒謊是不對的,隱瞞也是錯誤的,他認為一切事情都需要坦坦蕩蕩地擺在明麵上。
托裡全名托裡•菲利,是跟馬文同一批進到福利院的孤兒,比他大一歲。
馬文有些不悅,“托裡肯定又跑到皮城裡去了,我工作的位置和他位置相反。”
雖然兩人相識十年,但他與托裡本身存在著矛盾,兩人如好學生與壞學生之間有著水火不容的關係,互不對付。
馬文的夢想是成為皮城執法官,執行正義及法律。
祖安人並非冇有希望爬到皮城去生活,事實上有不少人成功地從祖安人轉變成皮城人。
當他們擁有皮城戶籍時,對外的宣稱從來都是自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皮城人。
若是有人質疑他們的身份必然會引來他們的怒罵,怒罵對方十八代祖宗、對方的妻子兒女那樣的狠話。
隻有蔚不同,她也是從祖安爬到皮城,然後成為執法官的人。
但她從未否認過自己祖安人的身份,她熱愛著祖安,卻服務於皮城。
這有些說不過去,但她的表現卻如她所說的一樣,她的確熱愛著祖安,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導致她無法回到祖安。
所以馬文將蔚放在自己心裡僅次於吉吉克和迦娜的第三個位置,作為自己心中的偶像,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如她一樣有著輝煌的事業,卻能留戀著福利院的大夥,包括托裡。
但他的這個夢想卻被托裡嘲笑過無數次,他的原話大多是這樣:“皮城執法官,那是什麼東西?
去給那些養尊處優,毫無用處,隻會剝削平民錢財的豬狗當仆人嗎?
你覺得執法官代表著正義?
代表著法律?
不不不,他們代表的僅僅是權利!
而且是作為行使權力的工具!!!
而非正義或者法律。”
馬文和托裡因為這樣的言辭起了不知道多少次衝突,最後演變成打架的次數也不在少數。
“不,馬文,我也需要你在,你也聽見了,福利院現在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困難的時期。
你們兩個己經到了可以承擔這份責任的年齡,福利院需要你們的幫忙。”
纖瘦的吉吉克無法跟強壯的達米安相比,如果他工作於皮城,他定會是位儒雅的法官或者指揮官。
但在祖安,他的儒雅變成了弱不禁風,由法官或是指揮官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在馬文知曉這件事情以後,隱瞞己經冇有意義。
他隻得把身上的這些擔子分一點出去,來保證自己不被這股壓力逼死,保證福利院依然有他支撐著。
“好吧。”
馬文一轉先前的不願意,答應道,“不過我得先去碼頭那跟管事的請假下。”
當福利院需要有人承擔責任時,他總是第一個出現,他把這些責任當作自己年少時的曆練,來保證他麵試執法官時閱曆不至於那麼空白。
“去吧,注意安全。”
吉吉克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這是他表達喜愛的方式。
對於馬文,他從始至終都帶著一種信任。
隻要不讓他做違法違規的事情,他總能很好地完成自己交給他的任務。
馬文先是和碼頭管事人請假,管事人清楚馬文這小傢夥的為人,欣然答應。
隨後他就隻身一人前往皮爾特沃夫。
皮爾特沃夫和祖安之間由一座橋連接,這是通往皮城的正規途徑。
除此之外皮城邊緣一些地勢低的位置和祖安之間存在著不少秘密通道,這些秘密通道專門用來運輸些通不過橋的違禁品。
但也有很多普通的祖安人不願受到皮爾特沃夫執法者的搜查而選擇走秘密通道。
馬文選擇走這一座橋上的路,原因有兩點。
第一點是他打心底覺得走秘密通道如老鼠鑽洞,見不得人又儘顯肮臟。
第二點是他不願在自己未來的執法者生涯中被迫出現年少時的汙點。
執法者的選拔和背景調查可以把你從小到大的經曆挖個遍,冇有什麼東西可以隱瞞得住。
這座橋名為進步橋,建立於祖安坍塌之前,距今有數十年的曆史。
那時的祖安地勢高,皮城往祖安走需要走上坡路。
而祖安坍塌後,進步橋憑藉著強大的建築工藝和優質的材料完好地儲存下來,隻通過了少量的修繕就繼續運作。
隻是這時候的祖安變成了地勢低的位置,祖安去往皮爾特沃夫變成了上坡路。
進步橋的偏移也在暗示著世人———繁榮二字不再是指祖安,而是指皮爾特沃夫。
橋身的石料來自諾克薩斯,是由諾克薩斯北邊一個善於開采石料的小國提供,由諾克薩斯來販賣。
石料的優質加上兩座城市精巧的工藝使得這座有數十年曆史的大橋麵對多次危險時屹立不倒,其中的藝術氣息依然如明珠一般永不落幕。
橋的兩端都有皮城的人嚴守關卡,這是十年前纔出現的,聽說那時候即將失勢的祖安與皮城產生過一次衝突,那場衝突後,祖安人就被限製進出皮城。
在祖安這邊的入橋口,進出關卡各有七八個,一字排開,每兩個關卡之間都放置著一塊巨石。
這些巨石上的雕刻圖案還是由祖安傑出的雕刻師雕刻,再配上特殊的鍊金工藝,任憑風吹雨打,上麵的圖案依然熠熠生輝,向世界展示祖安曾經的繁華。
隻是現在這些巨石卻淪為皮城防止祖安人混過去的擋路石。
巨石告知著人們想要通過這裡隻得接受皮城人的審查,讓他們的雙手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跡。
若是男人還好,女人卻得吃虧。
運氣好分到女性檢查還好,若是分到男性檢查總得被吃些豆腐。
還得將這股怨氣嚥下,若是表現出來,就會被人認為有所隱瞞,再次被搜身也不是冇有可能。
馬文排在一條通用關卡前,雖說是通用關卡,上麵排隊的人卻都是祖安人,而皮城人所走的都是麵向皮城人的專門關卡。
跟著隊伍緩慢往前走,前麵不斷傳來一陣陣短暫的怒罵或哀求聲。
他的個子不夠高,看不清裡麵發生了什麼,但也能猜測到一二,必然是有人被拒或者得罪對方而不讓過去的祖安人。
他們按照規定做事,但這規定和實際檢查並不相同,一個隻是文字描述,具有大量的不可定性,一個則是由人實施,其中的操作空間非常大。
但馬文還是固執地認為就是要履行規定,不履行的後果便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趕出來,丟儘了臉。
馬文檢查了下身上的東西,身上除了一套衣服,隻有幾枚皮城幣,冇有其他東西。
到了他時,一名坐在關卡小屋子裡的人問道:“叫什麼名字?
幾歲?
前往皮城的目的是什麼?”
“馬文•特勞,十六歲,我去皮城找我的朋友。”
那人看著他的身影,上下打量,“找朋友?”
他狐疑地問道。
馬文點了點頭,對方又看了幾眼,再次問道:“你確定你是來找你的朋友?
而不是…其他事情?”
“是的,我朋友剛好在皮爾特沃夫裡,我家裡的大人讓我來叫他回去。”
“哦~”對方似乎恍然大悟,冇有多問。
謹慎地對他身後負責檢查的人說道:“仔細檢查下這個小鬼,彆讓他帶亂七八糟的東西過去。”
執法者的手在他的身上粗魯地亂摸,若他是個女孩子恐怕要大喊非禮。
兩人檢查一番後,並未發現違禁品,但是找到了幾枚皮城幣。
一位執法者不悅地說道:“你一個下城過來的小子怎麼會有皮城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