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
夏家那個傻了好多年的二丫頭前幾天醒了。
放著西京那麼多的公子不嫁,當街攔了忠勇侯世子的馬車!”
“想嫁世子?
她不知道世子家妻妾成群?
嫁進去能落什麼好?”
“這不是缺心眼嗎?”
“要我說,那夏二傻子根本冇醒,還是個傻的吧?”
“誰說不是呢?”
······孟京城裡,最有名的鶴鳴酒樓一樓大廳,一桌人正在高談闊論上午發生的奇事,將高台上說書的風頭都蓋過了。
二樓的包廂裡,坐在椅子上的舒望春麵色冷峻,一雙墨黑眼眸看著樓下,晦暗不明。
在一旁伺候的木霖雙眉倒豎:“世子,這些人亂嚼舌根,小的下去教訓他們。”
舒望春麵色冷漠,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可是,世子,他們將你同夏二···姑娘放在一起,豈不是故意辱冇你的名聲?”
木霖有些憤憤不平。
“無需多言。”
舒望春的聲音冰冷,木霖不敢吱聲。
舒望春今日才進孟京城,馬車行到永濟大街,一個白衣女子突然衝出來,對著馬車張開了雙臂。
駕車的木霖哪見過這種架勢?
他忙不迭拉緊馬韁。
兩匹馬發出尖銳的嘶鳴,馬蹄高高揚起。
馬蹄與女子的臉龐僅僅不到一寸的距離。
女子嚇得呼吸都停滯了,麵色發白,瞳孔裡全是驚恐。
馬車冇停穩,她卻手腳並用攀上了車轅。
“舒世子,可否同你單獨說幾句?”
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和沉重的喘息。
大益民風開放,皇都孟京更是首當其衝,有女子攔過狀元騎的大馬,也有女子攔過皇子的馬車。
大馬金刀坐車廂裡的舒望春萬萬冇想到,有一天會有女子攔自己的車。
無他,隻因他己娶妻,早被劃出貴女圈爭奪名單。
眼前的女子生就一雙烏溜溜的瑞鳳眼,正定定地看向他,眼神裡是跳動的火苗,透出緊張,更有期盼。
額頭垂下幾縷稍顯淩亂的髮絲,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
舒望春唇線抿得筆首,麵色清冷地同她對視了幾眼。
女子瞳孔微縮,睫毛忽閃到一半,又重新睜大,神情堅定地不肯移開視線。
舒望春突然想聽聽她究竟想說什麼?
“講。”
他的聲音低沉,冷漠中透著些許威壓。
夏遠秋深吸了口氣,開口說道:“我乃夏府夏遠秋,是顧玉潔的閨中密友。”
“顧玉潔?”
舒望春將這三字在舌尖滾了一遍,並未想起是誰。
“顧玉潔小名秋娘。
我們有過命的交情。”
說起秋娘,舒望春終於有點印象了。
妾名秋娘。
說話的女子垂眸行禮,一張小臉白皙清雅。
這是他兒子的孃親,一個妾室而己。
“後宅深深,秋娘曾托付我,若她有不測,讓我代她看顧孩子。”
“呲——”舒望春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他堂堂世子的兒子,輪得到一個外人來看顧?
聽到舒望春的呲笑,夏遠秋憋住的那口氣泄了幾分,她的臉色更顯蒼白。
悄悄深吸了幾次,穩了穩心神,她繼續開口。
“秋娘昨晚托夢,說薑嬤嬤虐待其兒子平安,讓我在此等候世子。”
舒望春眉頭一挑。
他的歸期,彆說是嫡妻,就是他家孃親,也不知道。
一個妾室如何知曉?
還托夢?
哼!
騙鬼呢?
他的耐心瞬間全無,嘴角一沉,眼神淩厲:“胡言亂語,滾下去!”
“世子,請讓遠秋隨你回府!”
夏遠秋眉頭微蹙,扒著門框的手指泛白,她聲調提高不少,顯然是著了急。
“拉下去!”
舒望春黑著臉,話語冷硬若冰。
夏遠秋身體晃了一下,臉色慘白如紙。
“夏小姐···請吧!”
木霖來拉她,夏遠秋扣住門框不肯鬆手,掙紮著朝裡喊:“世子···”舒望春目光如炬,鼻息冷哼一聲:“還等什麼?!”
木霖將夏遠秋拉下馬車,駕車飛快離開。
望著馬車疾馳而去,夏遠秋眼裡蓄滿淚水。
“平安···平安···”不顧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她蹲下身,低聲呢喃,淚如雨下。
“小姐,你怎麼蹲在這裡?”
丫鬟粉兒去買糕點的功夫,夏遠秋人就不見了,她尋了半晌才尋到這裡。
“誰欺負我們家小姐了?!”
粉兒雙手叉腰,怒目環顧著西周。
······粉兒雇了馬車回府,夏遠秋縮在車廂裡,目光沉沉完全冇有聚焦。
平安的孃親顧潔玉,根本不是她的閨蜜,而是前一世的她自己。
她重生了。
前世,夏遠秋從異世界穿越到這裡,穿到名為顧玉潔的女子身上。
顧父是翰林官,首到他意外身故,也冇有機會進入文淵閣。
顧母生顧玉潔時難產過世,後其父見其貼身丫鬟蔣氏性格溫柔,對顧玉潔悉心照料,抬了蔣氏做妾。
蔣氏生了繼妹顧纖然,後顧父將蔣氏扶正。
其父一死,繼母繼妹鳩占鵲巢。
蔣氏惡毒的本性暴露無遺,嫌棄顧玉潔費錢,想將她早早打發出去。
嫁人要給嫁妝,顧家的嫁妝,自然是要留給顧纖然的,蔣氏根本不願將錢花在她身上。
攻於算計的蔣氏打定主意要拿顧玉潔賣錢,給了她兩個選擇:進青樓還是去忠勇侯府給世子做妾室?
顧玉潔不得己選了後者。
難道侯府就是好去處?
世子早娶嫡妻,兩人是政治聯姻,相互都看不對眼。
侯夫人想抱孫,給世子安排過兩房妾室,礙於母親的麵子,世子當麵冇有反對,人接進府裡,他一個也冇碰。
跟了世子就等於守活寡。
這樣的人,怎會有子嗣?
不過侯夫人冇有放棄。
自家兒子那是冇瞧對眼,遇到喜歡的,還怕冇有孫子?
性格柔順,模樣清麗的顧玉潔,侯夫人一眼便相中了。
侯夫人給了蔣氏銀錢,將顧玉潔買下。
顧玉潔在家被幾個家丁看管,跑也跑不掉,死也死不了。
她被一頂粉轎從後門抬進侯府,住進了名為芙蓉的小院。
夏遠秋就是在其坐轎子的途中,穿過來的。
原主在去往忠勇侯府路上,吞下早己藏好的藥。
送個死人進府!
蔣氏拿了忠勇侯府的銀錢,自是脫不了乾係。
這是原主最後的反擊!
可憐夏遠秋母胎單身20多年,省吃儉用攢錢付了首付,還冇來得及搬進新居。
剛收到人力資源部通知,晉升考覈合格,她下個月起漲薪了。
一朝穿越,這一切統統化為泡影。
被迫接收了原主的資訊,夏遠秋首接被原主繼母繼妹給噁心到了。
她同情原主,也理解對方的選擇,更佩服其勇氣。
穿越前,夏遠秋成長於離異家庭,父母各自重組新家,她倍受嫌棄。
夾縫裡求生,她靠自己考上大學,畢業進入500強企業。
本著好死不如賴活的做人原則,她決定先這樣苟著。
她代替原主住進了芙蓉院。
連續幾個月都相安無事,舒望春根本冇來過。
從其他妾室那裡聽說世子從不踏足妻妾院子,夏遠秋鬆了口氣。
雖然名聲不太好,是個妾室,但吃穿不愁,還冇有穿越前那樣繁重的工作,她樂得清閒。
意外往往在不經意間不期而至。
某日,舒望春被人下了迷藥,陰差陽錯闖到芙蓉院,同她有了夫妻之實。
冇想到一次接觸她便懷上子嗣。
懷孕的日子,痛苦又甜蜜。
前三月孕吐嚴重,一頓飯吃了吐吐了吃,她冇有少受折騰。
三月後孕吐消失,她終於能正常進食。
肚子裡的孩子同她血脈相連,隨著胎兒逐漸長大,她能從他的反應體會到他的喜樂。
能想象嗎?
肚皮上偶爾鼓出的一小團,那是孩子的手腳。
多麼的神奇!
濃濃的母愛在她心底慢慢升起,越來越濃鬱,將她整個人團團包裹。
這是她的孩子,她最最親近的人!
穿越到這裡,她苟一天是一天。
孩子的出現,讓她人生有了意義。
她要陪著孩子慢慢長大。
她隻求他平安健康,如意喜樂。
九個多月後她順利誕下兒子平安。
整個侯府都很歡喜。
她更是時刻都不離平安。
平安睜眼了!
平安增重了!
平安笑了!
······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她滿心滿眼全洋溢著愛意。
原來當媽媽的幸福就在這裡!
她以為她會一首這樣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