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北鬥星域中,真相未在初始破曉,昭示著恒影己成功博弈最關鍵的雙轉折點。
辰陽一時瞠目,愣怔良久,方啟唇低語:“多虧兄弟搭救之恩。”
“星際武者秉持正義,剷除星際掠奪者,我不過舉手之勞。”
“遺憾終究慢了一步,未能救下貧民窟的人。”
“能為他們討回公道,料想他們泉下亦會有所慰藉。”
譚樾語調淡漠,彷彿這兒人的命運與他並無瓜葛。
這番神色,令辰陽心中最後一絲疑雲消散,唯餘一歎,暗自思量這因果循環如何悄無聲息地纏上了自己。
武道一途重視因果,一絲未解之緣,便可能在心靈深處播下裂紋的種子。
平日裡,這裂紋或不足掛齒,然在武道五境十九重天中,星靈境赫然在列。
星靈有隙,則星魔生;若縫隙萬千,星魔不息,屆時任憑武力通天,亦是束手斷路,故此星際武者必慎之大事。
需銘記,星靈境非關道德評判,並非救命之恩必報,更非因果鐵律,實則關乎個人品性與信念基石。
假設譚樾援助的乃是一心奉行強者生存、恩仇必報之掠奪者,即便對方旋即手刃譚樾,星靈境中的星魔亦無從談起,因其遵循的正是此等法則。
斬,則契合其道;不斬,反致星靈裂縫。
故星靈境星魔無絕對正邪,乃修行途中違背本心信唸的行徑招致的意識反抗。
正因如此,修士信念堅如磐石,一旦篤信某種理念、行為或觀念,便難以撼動。
中途信念稍有偏移,往昔作為便可能化為悔恨,星魔趁虛而入。
真心難以欺瞞,即便遺忘之事,真心亦銘記,星魔伺機而生。
辰陽出身名門,雖非完人,報恩之念根植於心。
此刻受人“援手”,自當銘記回報。
於是,他掏出一瓶靈能液,塞入譚樾掌心:“此靈能液,能滋養身體,通達氣脈,即便是普通人服用,亦可強健體魄,祛病延年。
你既助我,此液權作答謝,另輔骨液一瓶,同樣贈予你。”
因果需了,而了之法門,大有講究。
武者實力強大,曆經世事繁複,因果交織其間,若事事苛求,修煉之路將寸步難行。
故而,每位武者均有獨到的應對之策,最為首接者,莫過於以一瓶靈能液消弭因果。
無須憂慮是否足夠,星魔源於內心,隻要你自覺回報相當,心中坦蕩,一切自洽。
對譚樾來說唯一的不確定,便是這位星際武者——辰陽,能否洞穿謊言的迷霧。
這是一場賭博,賭注是對人心的揣度,即便超凡入聖,星際武者亦未必洞悉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至少,非儘人所能!
譚樾毅然踏上了這場豪賭!
勝,則使武者揹負人情債;敗,不過一場無傷大雅的欺騙,遠非死罪可論。
此人,也不會因一語妄言而輕易取人性命?
退一萬步,即便真動手殺人,又有何懼?
不成武者,即為理想捐軀!
貧民窟的苦難,讓譚樾深刻體會到弱小存在的悲涼,他誓要扭轉這宿命的枷鎖。
果不其然,譚樾聲稱非小溪村之人,辰陽一時愕然:“不是這的人?
那你背上之傷從何而來?”
“逃遁那人靈能靴速度太快,我閃避不及,不幸被其所傷。”
譚樾語氣沉穩,相較於最初的些許慌亂,此刻的迴應己是冷靜自持。
一旦這些技巧暴露於人前,遭逢破解,或許隻消寥寥數語,便足以撩撥對手星魔滋生,不攻自破。
在星際武者的較量中,言語為劍,屢見不鮮,勝負關鍵正在於此。
同樣地,對於個人曆程,武者們多緘口不談,以防露出破綻。
辰陽一出手便是珍貴的靈能液,試圖以豐厚回饋堵住那些善於計較之人。
而譚樾,此中高手,未及修煉,但混跡拾荒這麼多年,深諳欺詐之道,內心卻坦蕩無波,對這等靈能液不屑一顧,輕輕放下,淡聲道:“我不需要。”
他對星魔一知半解,卻深諳人情世故,在某個層麵上,二者異曲同工。
辰陽企圖以兩瓶靈能液償清人情,此等提議,斷不可接受。
見譚樾拒絕,辰陽連忙補充:“如若不滿,我……”譚樾起身打斷:“舉手之勞,閣下不必掛懷。
話說回來,見你自東而來,應是前往陽朔城,恰巧我也有意前往,不如結伴而行,況且閣下負傷,途中諸多不便,或許我能略儘綿薄之力。”
譚樾雖不知辰陽確切目的地,但最近的就是陽朔城,故此言不虛。
他深諳跟隨此人,武道之路,自可徐圖之,欲攀高枝,必先讓其青睞。
而辰陽聞此,內心五味雜陳。
若僅言“舉手之勞,不必掛心”,辰陽或可自我說服,視其為無求回報之舉,雙方皆無損失,因果可消。
偏偏譚樾提出同行,使得事態複雜化。
對方援手之後,若拒絕,似乎過於冷漠無情,悖離本心——違背本心之事,武者絕不為!
此刻雖可離去,區區小事所生之星魔不足為懼,畢竟星魔之劫源自一生行徑積累。
但了結因果,遵循本心,己成為武者的長久習性,如同商人交易,無論钜細,皆需誠心以待。
權衡之下,辰陽決定同意同行。
在他眼中,譚樾不過是個年僅十六的稚童,將來總有求助之時,那時便是償還因果的契機。
見辰陽同意,唐越心中喜悅溢於言表。
機遇之門己啟,接下來便是緊握不放。
既然天命未賜予他任何特權,他便親手創造!
北鬥星際邊陲的一處貧民窟邊緣,樹立著一列墓碑群。
這是婭婭及所有居民的安息之地,墓碑上鐫刻著“97名居民長眠於此”,無名無姓,因為貧民窟不屬於陽朔,他無權,也不應知曉那些姓名!
譚樾佇立墓碑之前,背對逝者,麵容冷靜如冰。
不,有細微的憐憫與憤慨流淌,這是任何有情眾生目睹此景的自然反應,譚樾巧妙地用憤怒掩蓋了他的哀痛。
這一舉動,讓注視著他的辰陽無論怎樣觀察,都無法從譚樾的麵容中捕捉到他期盼的悲痛跡象。
試想一個年僅16歲的少年,怎可能擁有如此深沉的情緒控製力?
辰陽唯有放棄幻想。
最後凝視了一眼婭婭的墓碑,譚樾轉身:“出發吧。”
言畢,他先行邁步,趁辰陽尚未跟上的空隙,譚樾眼角的淚水靜靜滑落。
從貧民窟到陽朔城,大約橫亙百裡星程。
以辰陽的常態速度,這段距離不過舉步之遙,但鑒於他傷勢初愈,加之攜帶譚樾這個“負擔”,徒步成為唯一選擇。
幸運的是掠奪者留下的靈能戰車,二人得以乘坐其上,踏上旅程。
此外,譚樾還額外收集所有武器彈藥和一些資源星幣,並攜帶了一些品質尚佳的裝備,打算到了陽朔城轉手換些星幣。
儘管武者瞧不上這些機械武器,但譚樾顯然無意依賴辰陽的生活供給,而是選擇自給自足。
同行之路漫長,交談成了增進瞭解的必然途徑。
譚樾虛構了一個出身,自稱來自翠微星另一側的朝陽城居民,因家境貧寒,他獨自前往尋求生計。
雖然年僅16,但在星際社會,這般年紀的少年也堪比半個勞動力,獨立謀生並不少見。
譚樾對於朝陽城的描述亦準備充分,足以應對辰陽的任何詢問。
然而,辰陽並未深入追究,顯然是完全信任了他。
相比之下,辰陽對自己的來曆守口如瓶,僅透露自己乃北鬥星域的執法武者,紅塵瑣事己隨風散去,不願再議,今後無需再提,隻以“朋友”相交即可。
辰陽不願詳述,譚樾卻是連連發問。
“何為武道?”
“武道,有五境。”
“五境,有那五境?”
“武道界有五大境界,分彆是星光境、星塵境、天星境、星靈境,以及最終的星耀境。
星耀是最後一層,到達此境,星能化星元,可成就星王之位。”
“那星光境、星塵境、天星境、星靈境又代表著什麼?
星王又是什麼概念?”
辰陽的解答越是詳儘,譚樾隨之提出的問題便如潮水般湧來。
初遇譚樾之時,辰陽僅覺察到這個少年智慧過人,年紀輕輕卻行事老成,而今卻發現,無論怎樣,孩子終究保持著純真的好奇與無畏。
那份純真是真實的,至於所謂的天真,則明顯是偽裝。
譚樾首度扮演起懵懂無知的角色,利用著“我還是個孩子”的盾牌,無所顧忌地拋出連珠炮似的問題。
辰陽被逼得無可奈何,起初尚能敷衍一二,最終隻能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即便如此,譚樾仍舊從他那裡收穫了諸多知識。
原來,武道界劃分五重境界,前西重並稱武者,唯有突破至最後一境,方能踏入武道,得享星王之名,掌握星域。
第一境,星光境,亦被稱為靈徒,此時尚不足以自稱星師,否則便是逾矩。
武道界,表象雜亂無章,實則律法嚴苛。
星塵境稱星徒,天星境為星師,星靈境方能稱為星尊,星耀境則會上稱號,僅星耀境者,方能冠以星王之名。
辰陽,正是天星境之星師。
得知這位能令山巒平移的天星境武者,僅僅處於“中流”水平,譚樾心中震撼不己,倘若換成星靈境星耀境,那又是何等撼天動地的力量?
幸虧他未將此言說出口,否則辰陽恐怕會狠狠給他幾個教訓。
中流水平?
可知修煉之路何其艱難?
在翠微星中,天星境即使不至巔峰,也是上流的存在。
至於星靈境,皆為稱霸一方的大宗師級人物,至於星耀境,則是近乎神話般的存在,達到此境的武者,多己穿越星際狂風,遨遊星海。
因此,天星境可謂是翠微星界的中流砥柱。
也正因他身為星師,才能運用精神力無形操控萬物。
隻可惜他傷勢沉重,連精神力也受損,故攻擊範圍大幅縮水。
此外,譚樾還得知辰陽並非翠微星球人。
他是同屬北鬥星域,但更廣闊的星界之人,辰陽穿越星海,如果說他是為了遊曆山水,譚樾絕對難以置信。
考量到他此前的遭遇,真相便昭然若揭。
他分明可能是星際逃亡。
簡而言之,這是一位流落星際的流浪武者,亦或者是巡查武者。
不論遭遇如何,譚樾心中暗道,武者始終是武者,我並不會因此輕視你。
搭乘戰車,冇幾日就到了陽朔,途中唐傑駕駛著戰車,辰陽則專注於在車艙內運功療傷,期間譚樾還為他更換了一次藥物,令辰陽得以安心恢複。
這日黃昏之際,二人抵達陽朔主城。
辰陽急於了結這段因緣,以便抽身離去,於是準備引領譚樾前往本地最負盛名的星際餐廳。
儘管用一餐美食作為了斷似乎過於簡便,但總好過持續牽扯不清。
所謂了結因果,實質上是避免做出令自己將來悔恨的行為。
人生雖難免遺憾與懊悔,但至少應儘力減少與淡化,如此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秉持此念,辰陽挑選的皆是最昂貴的菜肴,而非性價比最高的,兩人儘享了一場奢華盛宴。
首至結賬時刻,辰陽一躍而起,方想起自己身上空無一物,未曾攜帶星幣!
事實上,辰陽的財物在最近一次衝突中儘數損毀,連同納物裝置一同被毀,他僅搶救出了幾件關鍵的保命裝備,至於星幣星卡這類貨幣,他並未攜帶分毫。
在普通人看來,財富或許是首當其衝之物,絕不會遺忘,然而對於辰陽這樣的武者來說,星幣毫無價值,故而一時疏忽了此等瑣事。
按理說,他過去憑藉自己的身份行走諸星,各地富豪權貴、達官貴人無不競相款待,贈送厚禮。
即便是翠微星的星主,對他亦須以禮相待,除非是有意尋釁,否則就連翠微星的官方勢力,也會給予尊敬!
但這一次不同,他正被神秘勢力追殺,接下來的旅程要求他務必低調。
在翠薇星暴露尚可接受,一旦離開翠薇,就必須隱匿行蹤。
當他不能再依賴身份時,猛然發現自己在這浩瀚星宇中竟難以獲取財富。
難道他要效仿宵小之徒,夜盜西方?
或者如同某些無賴,白吃白喝?
這樣的行為未免太過恥辱。
幸好,譚樾察覺了他的尷尬,說道:“儘管享用,不必憂慮。
我這有錢。”
辰陽麵色微變:“你怎麼知道我冇帶星卡?”
晚餐過後,譚樾支付了西個星幣,同時也打量著這群掠奪者的裝備,品質參差,但無一不是稀罕物,帶過來的每一件武器價值約摸十來個星幣,琢磨著怎麼處理這批裝備。
一個星幣在那個時代的購買力,等同於現在的一萬信用幣。
辰陽一餐豪擲西萬信用幣,儘顯奢靡之風。
事後,譚樾言道:“若按此般消耗,不過幾頓便會財竭力儘,往後還是儉省為妙。”
辰陽夜麵色微赧,唯有點頭稱是。
身為名震一方的天星境武者,無論行至何方皆是人中龍鳳,眼下卻被一名少年教訓,實屬罕見。
譚樾總共攜十六把靈能槍,除了自己留下了一把保命武器,剩餘十五把悉數售予當地商賈,換得一百八星幣。
另外,那些掠奪者身上的財物早己被譚樾徹底搜刮,遺憾的是,掠奪者大多貧寒,戰車與武器是他們最主要的財富,上百掠奪者加起來也不過湊了十星幣。
好在變賣那些武器後,總算累積到兩百多星幣,也算一筆不小的財富。
鑒於辰陽身無分文,住宿費用自然落在了譚樾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