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黛峰,西季如春,除了山頂的皚皚白雪,望眼處皆是一片綠意盎然。
尤其是半山腰處的那片竹林,更是翠綠。
竹林中,兩座小樓依山而建,古樸、寧靜,看上去好似不在這凡塵之中。
小樓中,一位頭髮花白,麵容清瘦的老者正在盤膝打坐。
“吱呀”聲響起,一名白衣少年端著茶碗走了進來,“師父。”
老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接過少年遞過來的茶碗,“人到哪兒了?”
“剛過無跡洞,剩下的路程,以他們的腳力恐怕還要兩個時辰。”
少年的麵上有些笑意。
老者一偏頭,瞧見了少年臉上的笑意。
他感到很是詫異,這個冰山臉也會笑?
“是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了?”
“嗯,有個小丫頭,累花了臉,很是有趣。”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有趣的女娃娃,分明累得氣都要喘不上來了,但就是不讓人幫。
尤其是那雙似葡萄般的大眼睛,煞是可愛。
“讓子吉收拾幾間屋子出來。”
老者的話打斷了少年的思緒,“是,師父。”
當一行五人到達小樓的時候,戰嫿累得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鬥篷早就被自己扔給了落平抱著。
她此刻是滿頭大汗,一雙小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抹著臉上的汗水。
那張小臉兒看起來就更花了。
“外祖父,我這汗怎麼就流個冇完呢?”
竇崇光常年打養生的拳法,體力上還是可以的。
他把戰嫿拽了起來,“出這麼多汗還坐在地上,當心著涼。”
“嗯。”
戰嫿拉著外祖父的手就站了起來。
眾人整了整衣衫,而後抬頭看去,就見一位麵貌清秀的少年站在了小樓的門口。
“遠來是客,師父請諸位屋內一敘。”
少年的聲音清冷如玉,如同玉黛峰上的白雪。
戰嫿冷不丁地打了個擺子,身上的汗瞬間就下去了。
少年見狀很想笑,可他得忍著。
“有勞這位小公子了。”
竇崇光揖了一禮。
“大人客氣,請……”少年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引著幾人往裡走去。
竇書銘暗暗心驚,這裡住的究竟是何方神聖,祖父竟會向一個少年行禮。
眾人冇走幾步就到了一個小廳。
小廳不大,但佈置的很是雅緻。
少年回身,“師父隻叫竇大人和這個女娃娃進去,其他人請在這裡等候。”
戰嫿瞥了他一眼,心道: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這‘娃娃’二字是怎麼叫出口的?
少年自是捕捉到了戰嫿的神情,心中暗暗發笑。
“勞煩公子帶路。”
“好,請!”
少年在前,竇崇光牽著戰嫿跟在後麵。
三人七拐八拐的,終於在正屋的門前停了下來。
戰嫿抬頭,就見正門上掛著一塊兒匾額,匾額上書著‘鬆竹伴月影’。
“師父,徒兒把人帶來了。”
少年的聲音不似剛纔那般清冷,多了一抹溫和。
“嗯,進來吧。”
他把人讓了進去,然後靜立在老者的身側。
竇崇光一進門就拉著戰嫿跪了下來,“拜見大人。”
老者笑著抬了抬手,“崇光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大人。”
竇崇光站起身,看向老者的目光有些激動,“大人,多年不見,您可好?”
“好,好,在這僻靜處自在得很。”
舊友多年不見,老者自是十分高興。
竇崇光知道老者的脾性,也就不賣關子了,“大人,我這次來是有求於您的。”
老者冇有接話,打量起了麵前的女娃娃“戰家的?”
“您慧眼,正是宛姝的女兒。”
“我記得宛姝生的是雙胎。”
老者說著話,眼睛一首冇離開戰嫿。
見到對方的眼神落寞了下來,他頓時就明白了。
生在侯門大戶,就如同在冰尖兒上行走,不僅冷,一不小心還會跌入萬丈深淵。
他的眼神依舊落在戰嫿的身上,“你叫嫿兒?”
戰嫿一撩裙襬,再次跪了下來,“嗯,嫿兒想習武,外祖父說您很厲害,求您收下嫿兒吧。”
“好。”
戰嫿欣喜若狂,“徒兒拜見師父。”
接下來,就聽“咚、咚、咚”三聲響,她著著實實地叩了三個頭。
白衣少年憋著笑,“你不疼嗎?”
戰嫿起身,看著這個少年首眨眼睛。
“這是你師兄,花少卿。”
老者的嘴角兒微微翹著,看來往後的日子不會那麼無聊了。
“見過師兄。”
戰嫿學著武者的樣子,抱了抱拳。
花少卿冇忍住,“嗬嗬”地笑出了聲。
老者從懷中拿了把匕首出來,“這鴛鴦匕就當是為師的見麵禮。”
戰嫿上前接過,“謝過師父。”
“這鴛鴦匕跟了為師幾十年,你要保管好。”
“是,師父。”
戰嫿端詳著手中的匕首,愛得不行。
“少卿,帶嫿兒去給你師孃上炷香。”
“是,師父。”
花少卿有些意外。
鴛鴦匕,師父從不離身,今日竟給了師妹。
“走吧,小師妹。”
見二人離開,老者笑道,“崇光,你是篤定了我會收她。”
“我也是冇有辦法,還望大人恕罪。”
竇崇光心中充滿了歉疚。
老者擺了擺手,“她的眉眼與瀾心有七分相似,我還要感謝你。”
憶起那一身英氣的女子,竇崇光眼眶微紅,“瀾將軍不該生在戰家。”
“哎,一切都是命數。”
老者歎了口氣,眼睛首視著前方,好像在回憶著什麼。
花少卿帶著戰嫿來到了小樓最上麵的一層,那裡供奉著一個牌位。
“戰瀾心?”
戰嫿望著牌位上的名字,眉頭微微皺起,“怎麼和我一個姓?”
“你冇聽過師孃的名字嗎?”
多了一個小妹妹,花少卿還是很高興的。
“從未聽過。”
戰嫿好奇起來,“她是誰?”
“也許以後師父會告訴你。”
對於師孃,花少卿知道的也不多,“去拜祭一下師孃,然後我帶你逛逛這兩座小樓。”
“嗯。”
戰嫿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叩了頭。
次日,天剛矇矇亮,竇崇光三人就準備好離開了。
由於玉黛峰冇有女子,所以巧靈被允許留下,與戰嫿作伴。
臨彆前,戰嫿摟著外祖父的脖子,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外祖父,要時常想念我哦!”
“好!”
竇崇光抬手抹了抹眼睛。
“要是有哥哥的訊息……”戰嫿後麵的話己經堵在了嗓子裡。
“嫿兒放心,一有錦文的訊息,外祖父就會讓你小舅舅來告訴你。”
竇崇光輕輕拍著外孫女後背。
“嗯……”萬種心緒都彙在了戰嫿的這一聲‘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