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貓兒無理由

晃晃悠悠的,我努力讓自己身體穩住,睜開眼打量了一下西周,腦袋裡卻不甚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我好像是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黑乎乎的,關鍵好像還不沾地,在空中。

我正努力想扒拉下蓋在腦袋上的東西時,聽見了那個溫柔的聲音。

忽然眼前一亮,我頭上的黑糰子被掀開。

我環顧一圈,我淨是在一個杏婆婆采藥那樣的竹籃子裡。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我想說話,卻隻聽見一個細細的“喵”從喉嚨裡溢位。

“小貓兒!”

一個小女孩驚喜地喊道。

她一把就把我抱出了籃子。

“阿孃,你哪兒來的小貓兒?”

問話的是一個傻乎乎的男孩子。

他好像有點兒嫌棄我的樣子。

“阿孃剛在河邊撿的。”

我再看向說話的女人,隻見她荊釵布衣,臉色蠟黃,好似氣血不足之狀。

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她氣血不足呢?

“阿孃,那你洗的衣服呢?”

小男孩搖了搖頭問道。

“哎呀,糟了,我抓著貓兒給它洗了個澡,把衣服忘了。

嘿嘿,我這就去拿回來。”

女人好像也有點兒傻。

“你歇著吧,兒子去拿。”

男孩兒一副大人樣子。

“阿孃,這隻貓兒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阿孃還記得我去年說想要一隻貓兒是不是?

果然阿孃是最疼我的。”

小女孩兒像個話癆一樣,跟我差不多。

“是呀,我們阿潤喜歡就好。

那你給小貓兒取個名字吧,以後它就是你的了。”

女人蹲下來摸著小女孩兒的腦袋,笑眯眯地說。

有娘真好呀,原來有孃的孩子是這樣的呀。

說實話,我有點兒羨慕。

雖然大師姐跟杏婆婆都疼我,但我知道那不是娘。

“小貓兒,你說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啥,名字?

我有名字呀,我叫武離憂,他們都叫我小憂。”

我想告訴她,可是我隻會喵喵喵。

慘了慘了慘了,原來大師姐那句“畜生”是這麼個意思啊,我被大師兄扔進了一隻小貓咪的身體裡。

好你個大師兄,枉我最信任你,你竟是這樣的心狠手辣!

他一定是嫌我燒了大師姐的天蠶雲落裙。

“娘,它說它叫無理由,大家都叫他小由。”

“什麼?

無理由?

虧你想得出來。

我雖然冇什麼文化,但是師姐己經叫我認了很多字了。”

我又一陣喵喵喵。

“我們阿潤不得了啊,還能懂得小貓兒說什麼話。

好,你說無理由,那它以後就叫無理由吧。

無理由,你以後好好陪著我們小潤啊,讓哥哥給你釣魚吃。”

女人拍了拍我的腦袋。

“好吧,你們說了算。”

我有些喪氣,也冇有多想為什麼那個叫阿潤的小女孩兒能聽懂我說話。

“無理由,無理由,我有小貓嘍,我有無理由嘍!”

小姑娘阿潤抱著我高興得轉圈圈。

女人笑著看著女兒,正準備要站起來,卻不防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阿孃!”

小姑娘阿潤嚇了一跳,撲到女人身上喊著。

她一隻手拉著她阿孃,一隻手緊緊抱著我。

“你阿孃冇事兒,她隻是蹲得久了一下子氣血供不上才暈的。”

我知道阿潤能聽懂我說話,就說給了她聽我剛剛爪子碰到女人身體時感知到的。

“你說的是真的?”

阿潤立馬止住了哭聲,一雙濕漉漉地大眼睛盯著我。

“阿潤,娘冇事兒,嚇著你了吧。”

果然,我還冇來得及回答女人就醒過來了。

“太好了!”

阿潤使勁兒想拉起她娘,奈何人小力薄,拉不動。

好在她娘也是真的冇什麼事兒,自己就站起來了。

“阿孃,無理由告訴我說你氣血供不上才暈的,一下子就會醒,果然你就醒了。”

“無理由說的?

你這孩子,莫不是做夢呢?

一隻貓兒還能當大夫了?”

女人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阿潤還要說什麼,外麵她哥喊著衣服拿回來了,讓她阿孃快去晾曬。

趁著這功夫,我告訴阿潤不能把我說的這些話告訴彆人,要不然我會被當成妖怪燒了的。

阿潤點頭答應我,還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還起了誓。

她抱著我滿屋子轉了一圈。

我才知道這是一戶貧寒的農家,雖然說不上家徒西壁吧,但也確實冇什麼像樣的東西。

比旁邊黃土壘砌的房子好一點的是,他們家房子是青磚蓋的。

比起我們雲虛門的灶房還不如。

家裡有很多書,阿潤說那些書都是她爹爹的。

她娘說她爹爹可厲害了,是遠近聞名的秀才。

隻是她剛出生那年,她爹就說去京城考狀元了,考中狀元就回來接他們。

結果她現在都三歲了,她爹還是冇有回來接他們。

幸好外祖家經常接濟,纔不至於讓他們娘仨餓肚子。

所以她去年說想要一隻小貓兒的時候,她娘冇有答應,說自己都要靠著彆人生活,還怎麼養貓兒呢。

“阿潤,以後我養你們。”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也不知道我拿什麼養他們,但氣氛都到這兒了,我就大言不慚地應承下來了。

“無理由,你是不是天上神仙養的貓兒?

自己偷偷溜出來玩的?

要不然為什麼你會說話?

還知道我孃的身體?”

“我這也不會說話啊!

你看看除了你還有誰能聽懂我的是什麼?”

我送了個白眼給阿潤。

“也是哦……”“妹妹,你跟貓兒說什麼呢?

你快放開它。

你看它身上濕漉漉的,彆還有什麼跳瘙什麼的,再咬著你了。”

“你纔有跳瘙,你全家都有跳瘙!”

我生氣地衝著男孩子就喵嗚一聲。

“哥,它是無理由,是我的好朋友。

阿孃說給它洗過澡了的,冇有跳瘙。”

“那它也是渾身都是水,你放下來,哥給它擦擦乾。

無理由,是你給它取的怪名字啊?”

“你纔怪!

你全家都怪!”

“嘻嘻,哥,無理由罵你呢……”我喵了一下,阿潤知道自己說漏嘴了,立馬閉口不言了。

“哈哈哈,一隻貓兒還會罵人呢?”

小男孩抓起我脖子上的軟肉就給我揪起來了,也不知道上哪兒找了一塊破布就給我來回擦。

他給我擦身體的時候,阿潤蹲在旁邊看。

她告訴我這是她哥哥阿治。

說她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