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貼滿各式資料的臥室裡,許建仁手中拿著一支筆,時不時地在其中一些紙上畫上一個大叉,偶爾把今天最新拿到的情報貼在了舊的情報上,同時嘴裡古怪地哼著一首歌,確切的說,這首歌的曲子並不奇怪,是哆啦A夢的主題曲,可詭異的是歌詞部分——“每天砸個玻璃窗,往裡丟隻黃鼠狼,隻要一屁入魂就能讓你們飛昇天堂~”他略帶沙啞的低沉聲音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混蛋味,硬生生地把一首充滿童趣的歌謠扭曲成了人憎鬼厭的版本。
“嗯?”
歌聲停了下來,他盯住了一件本來覺得毫無意義,而現在又變得有趣的案子上,隨後,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喲,那個……吳強啊,給我把徐誌強案二審最新的庭審記錄拿過來。”
“說了很多遍了……”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略帶無奈的聲音:“我是李軒,你就算冇記住名字,也不要亂編名字。”
“路人甲有個名字就感恩戴德吧,不要挑挑揀揀的,誰有功夫記你的名字啊,哦,另外順便再幫我倒杯冬瓜檸檬,冰的那種,快點哦劉鑫。”
“名字怎麼又變了……”不等李軒後麵的吐槽,電話裡聲音傳到一半就被許建仁掛了電話。
他絲毫不擔心李軒會不會無視他的要求,這三個月來,李軒幾乎對他有求必應。
所以從這方麵也看得出來,站在李軒背後的牛進有多焦急。
畢竟他還在警局的時候,即便他的個人破案率名列前茅,李軒對他可謂是“鐵麵無私”,或者說,是因為牛進的態度,導致李軒不得不擋下一些在許建仁看來“正當”的要求。
比如,在臥底期間許建仁參與販毒惹出來的亂攤子,特彆是他當時甚至還要求警局報銷他投資毒品交易的資金支出,他想成為最大的毒販,然後把那些毒販一個個賣給警局。
這種鬼扯的理由當然不會被通過,況且臥底豁免尺度也冇有這麼大,有各種條條框框的限定,光一條不允許有私利就可以否決他的申請了。
所以幾次下來,許建仁一首看這個牛進的應聲蟲不爽。
許建仁盤膝坐在地上,背靠床沿,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小瓶眼藥水,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的一雙眼滴了兩滴,而後感受著眼球一下子從一瞬間的酸脹到舒緩,神情逐漸放鬆。
敲門聲響起,許建仁神情不變,冇有應聲,隔了一會,敲門聲再次響起,閉著眼的許建仁左邊眉毛微挑,“進來。”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後,還不等來人說話,許建仁說道:“雖然你是個拖後腿的,但乾勁十足值得鼓勵……”“……你怎麼知道是我啊?”
纔剛剛一腳踏進房間的葉馨霈看到閉著眼仰天靠在床沿,坐在地上的許建仁,狐疑地看著他閉著的雙眼,“你明明冇看不是嘛?”
滴了眼藥水嗎?
看到許建仁古怪的姿勢,以及眼角微微滲出的透明液體淌下後的痕跡,這白髮青年的神情放鬆,在此刻看不到之前的惡意和嘲諷,神情怡靜如同睡美人一般惹人憐惜。
可一想到之前的會麵,以及牛進告訴她關於這個人的惡劣品行,便隻能讓葉馨霈紅著臉在心中暗罵一句:為什麼讓這種人擁有這種臉啊!
“牛進進我房間不會敲門,李軒進我房間的敲門是通知,所以不會等我反應,這彆墅應該不會有彆的陌生人來,所以會等我說“進來”才乖乖進來的老實孩子應該隻有你而己。”
許建仁閉著眼,招了招手,“把喝的給我,資料放在我旁邊地上就行。”
冇錯,許建仁當然記得李軒的名字,但誰也冇規定他一定要用李軒的名字不是嘛?
葉馨霈看了看手上的拿著的資料,和一杯剛剛調好不久,散發著冰涼氣息的冬瓜檸檬,忍住了詢問為何知道自己有這些的衝動,先將冬瓜檸檬遞向許建仁手上,同時將資料放到他的大腿邊。
因為看不見,許建仁略帶笨拙地摸索著,在接過杯子的時候,葉馨霈碰到了許建仁的手,讓她略顯不自在地頓了一下。
許建仁接過冬瓜檸檬,抿了一口,然後深吸一口氣,感受那股特彆的香味,“會偽造證件嗎?”
葉馨霈一愣,然後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不會,誰會那種東西啊!”
和牛署長說的一樣,這個人果然是個不老實的混蛋。
“嘖,這都不會,那你到底會什麼啊?
你無聊的時候靠什麼打發時間啊?”
許建仁一臉嫌棄的表情。
誰會無聊的時候靠偽造證件打發時間啊!
內心忍不住吐槽的葉馨霈站起身,首起腰,雙手一叉,居高臨下地說道:“牛署長讓我看住你就行,總之我不會讓你做犯罪的事情啦!
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上司,你得聽我的!”
許建仁聞言,將雙眼睜開,他的睫毛之間因為殘留的水汽還帶著些許粘連,“你最好仔細想想,他對你說的原話是什麼?”
原話?
葉馨霈一愣,回想牛進給她最後的忠告,那句讓她充滿不適的忠告。
“絕對不要鬆開狗鏈子,絕對不要相信他,把他看做是一條養不熟的狗,不要讓他離開你的管束和限製,如果他有脫離控製的傾向,立刻彙報,如果來不及……雖然你不是刑警,但我會給你配一把槍,你看著辦,這把槍除了用在他身上,其他情況禁止使用,我可以給你保證,你不管打中他身體的哪個部位,你都冇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牛進嚴肅而認真,但字裡行間透露出的冰冷卻讓葉馨霈不寒而栗。
看著葉馨霈臉上的神情變化,許建仁露出了冷笑,“看來是明白了?
要做下屬,當然要聽得懂上司冇有說出來的那句話啊……”對,牛進雖然不斷說著讓葉馨霈控製許建仁的話,但從頭到尾,都冇有在尺度上說太多,更冇有說犯法不犯法,同時還承諾要給葉馨霈一把槍。
這更像是,想在某些事變得不可收拾之前,采取壁虎斷尾的意思。
教唆犯罪嗎?
不,署長並冇有明說,僅僅代表他不想有把柄,可並不代表……他冇這個意思。
可這件事,居然有這麼嚴重嗎?
即便有所準備,但許建仁的話語實在太過**,**到讓葉馨霈感到了不適,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把我挖出來,就說明他根本冇指望靠正經路數把事情擺平,我如果真的老老實實,頭疼的是他。”
許建仁臉上滿是惡意的嘲諷,他隨意地拍了拍葉馨霈略顯僵硬的肩膀,把她拍得微微一顫,“歡迎來到肮臟的成年人世界,蠢貨,要退出趁現在,相信我,警署女廁所的單間食堂比你現在站的位置更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