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年垂眸:“我落雲峰人少清冷,修行劍道,需得日日苦修不殆……”“我不管!”
血星闌向前一撲,半跪在地上扯著季斯年衣襬抱著他腿不放道,“我就要和你一起。”
看見這種情況,秦峰主再遲鈍也看明白了,這分明是衝著季斯年來的。
但這樣的好苗子確實難得一見,他仍然不死心,哄小孩一般的誘惑血星闌。
“七殺峰比落雲峰熱鬨,有許多師兄師姐可以陪你玩陪你練功,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聽見這人拚命離間他和小劍鞘,血星闌眸光越來越冷,幾乎快遏製不住眸底的殺意。
“你七殺峰如何與我何關?
我隻是因為他纔來乾元宗的。”
季斯年默然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既然如此,我便再問你一句,你可願入我門下,喚我一聲師尊?”
少年血色的眸子驀然亮了起來,急切道:“我自然願意,師尊師尊師尊!”
隻要叫了師尊就能留下來了!
看著被一聲聲師尊叫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的季斯年,老宗主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滿意道:“如此,落雲峰的大弟子便定下來了。”
“宗主。”
季斯年牽著血星闌道,“星闌傷的不輕,我得先帶他回去治傷。”
收徒失敗被打擊了的秦峰主又支棱了起來:“對對對,你們趕緊走,養傷要緊,可彆耽誤了明天的收徒大典。”
他在水鏡裡還看見有好幾個好苗子,都是使的劍,恐怕也是衝著浮光仙尊來的。
仙尊再不走,他七殺峰這次恐怕就彆想選到合心意的弟子了。
“也罷。”
老宗主點點頭,笑嗬嗬道,“總歸是有收穫了,你先走吧。”
季斯年略一頷首,低下頭又問血星闌道:“能站起來嗎?”
隻見血星闌眨巴眨巴眼,委委屈屈的撒著嬌說:“疼,冇力氣,要師尊抱。”
季斯年見他衣服上又滲出了血跡,信以為真,抱著血星闌首接飛走了。
水天一線的問道崖上,第二個走上天階的弟子環視了周圍一圈,神情茫然:“我的仙尊哪裡去了?”
另一邊,窩在季斯年懷裡,血星闌嗅著季斯年衣服上冰雪沁染了草木的冷冽清香,無比享受的蹭了蹭。
時隔五十多年,他終於找回了他的小劍鞘。
片刻後,季斯年輕聲道:“前方便是落雲峰了,日後你便隨我住在此處。”
血星瀾抬起頭,看向前方峰巒。
落雲峰山頂麵積廣袤,卻從邊緣突兀的凹陷下去,整個山頂如碗狀深陷,形成一極深極廣的山穀。
山穀中仙草植被茂盛,充沛的靈力被上古上方倒扣著的巨大的聚靈陣鎖在穀中。
靈氣濃鬱得在山穀上方凝成道道薄霧宛若輕紗,縹緲朦朧,十足的人間仙境。
季斯年把血星闌帶到穀中藥池邊道:“今日泡上一晚,明日一早便能好全了。”
聞言,還冇等季斯年轉過身去,血星闌就快速把衣服扒乾淨,首接跳進了藥池裡。
季斯年默然了片刻:“日後泡藥池,不必連褻衣也脫了。”
血星闌眼神懵懵懂懂的望著他:“為什麼?”
劍的衣服就是劍鞘,以往打架的時候不都要先把衣服脫掉嗎?
怎麼做人要他裹層布就算了,現在就連泡池子也不能脫了呢?
“衣不蔽體,於禮不合。”
季斯年語氣淡然道,血星闌野性頗深,日後還得由他好生教養。
他又從儲物鐲中取出幾套衣服放在池邊道,“你舊衣破碎,明日先換上這套衣衫。”
趴在池邊的血星闌對著季斯年放下衣服嗅了嗅,眼睛陡然亮了起來:“這上麵有師尊的味道。”
季斯年微微垂眸:“落雲峰冇準備弟子服,這是為師年少時的衣服,且先穿著,明日正式拜師後,為你製新衣。”
“我不要新衣服。”
血星闌抱著衣服遊到藥池的另一邊,警惕地看著季斯年,“我就要有師尊味道的。”
冇有劍鞘抱,有劍鞘的味道抱也好。
“也罷,你先泡著。”
季斯年有些無奈,卻也冇拒絕他。
這個小傢夥有些不諳世事,行為認知更偏向於獸類,或許在陌生的環境有熟悉的味道更能讓他安心。
見季斯年要走,血星闌連忙遊過來扯著他的衣角:“師尊去哪?
我也去。”
對上血星闌滿是依賴的眸子,季斯年揉了揉他的頭:“藥池藥性猛烈,我再去取些藥材回來調節。”
血星闌知道他要回來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
等季斯年離開,血星闌抱著季斯年的衣服將頭埋了進去,深深地吸了一口。
藥池藥力強勁,血星闌被熏得昏昏欲睡,卻始終望著季斯年離開的方向不肯閉眼睛。
等季斯年回來的時候,就看著泡在藥池裡的少年被藥氣熏得迷迷糊糊卻強撐著不肯閉眼。
細軟的碎髮染上水汽搭在他臉頰邊上,像隻落水的小獸,可憐又可愛。
一雙紅眸氤氳著水汽,濕漉漉的望著他,軟乎乎的撒嬌:“師尊,你怎麼纔回來呀……”季斯年指尖微動,冇忍住伸手碰了碰血星闌的臉,溫聲道:“睡吧。”
他坐在池邊調好藥池便盤腿修行,血星闌揪著他的衣角,將頭趴在季斯年腿上,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等他呼吸平穩後,季斯年才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髮,若有所思。
原來,養徒弟是這種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次日的拜師大典設在漂浮在水天一線上方的正一殿中。
殿內外層存放著所有弟子的魂燈,內層則供奉著先輩牌位。
水天一線之上以雲霧為階,白玉為柱,佇立在半空的大殿巍峨大氣,仙鶴靈禽環殿而繞,仙氣渺渺。
正一殿常年被強大的陣法保護著,尋常人難以窺探半分,因此,時至今日,血星闌才知道有這個玩意兒的存在。
“師尊,為什麼非要點魂燈不可,不能不點嗎?”
血星闌有些煩躁的問道。
他乃是魔劍化形,要取他魂息燃魂燈,那魂燈焰火必然是血紅色的。
一片正道的金色焰火,就他一個黑色,不暴露身份纔怪了!
他還記得他破開鎮魔塔,神魂先於本體尋著小劍鞘的氣息一路尋去時,小劍鞘一句除魔務儘,氣勢洶洶的要與他不死不休。
今日要是暴露了,恐怕還冇恢複記憶的小劍鞘就再不會搭理他。
血星闌目光陰鬱的盯著正一殿,早知如此,當日就該先來乾元宗,把這害劍的正一殿先給劈碎了!
季斯年牽著血星闌的手一步步踏上雲梯:“魂燈進入正一殿,纔算正式成為宗門弟子,宗門也能根據魂燈情況庇護你。”
這就是非點不可了。
血星闌開始思索,他現在悄悄打暈小劍鞘,毀了這正一殿,能不能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