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樓裡的紅人一批換了一批,謝殊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他木然的看著得了花柳的被老鴇無情的扔了出去,不再有恩客的被驅逐在巷子招攬生意。
而他們這批孩子距離接客也僅剩一年。
謝殊的古琴是所有人中學的最好的,教他的琴師妙音居士曾說過,如若他不曾落到如此身份在江湖中隻此一技便名滿天下。
可他是如此身份,無論有多好,與君子也沾不上任何關係,隻有桃色。
在這一年中,他算計了青崖,就像他算計了當年的乳孃一樣。
乳孃待他好一月餘,他便讓乳孃用他母親的錢多瀟灑,快活了一年。
他放了風聲利用了旁人挑唆。
於是乳孃從他設好的陷阱中得知,相好偷了她所有的錢全部給了偷養的情人,氣急敗壞便與這情人扭打起來。
而相好趕來的得知,她與馬伕不清不楚,又見她對自己豢養的情人下手,一怒之下便失手將她殺了。
而當天夜裡,蒲柳便自罰戒尺,一罰手段卑劣品格不堪,二罰己失君子風骨,三罰踏入紅塵本心己散。
而青崖是因為忌憚他,於是便與桂月說自己的苦楚,無意間透露淘金巷夜間的夜市有一位頂好的摸金校尉,有數不清的“寶貝”自覺義氣的替他報仇,在樓中供給的麵脂中投了毒。
他假裝一無所知的使用著,老鴇看著他日漸虛弱也著急的請大夫。
“我這搖錢樹!
怎麼些瘟事都找到我!
天老爺哎!
我在你身上虧了那麼多錢!
你要是敢讓我賠錢你看我打死你!”
首至1年前,麵脂讓他的麵頰變得斑駁,原本白皙的麵頰上多出了一塊又一塊的白斑,老鴇終於放棄了,自認倒黴的臭罵了他,將他當成了最低等的奴才。
青崖偽善的收留他,與老鴇講:“我們畢竟是一塊長大的,媽媽便將這人給我吧,總歸是一口飯吃。
青崖會好好孝敬您的”。
說罷親昵的上去拉著老鴇的手另一隻手拂過手腕間的玉鐲褪到老鴇腕間言辭懇切。
老鴇目光一凝青海玉且品相細膩油潤,頓時心中一桿秤瞬間偏了。
如今青崖還未登台,便己門庭若市,像此等禮品,日後也隻怕會更多更好。
“喲喲,還是你這張小嘴甜,當真是人美心善,不像這瘟神!”
老鴇嫌惡的踢了蒲柳一腳帶著心裡確定下來的搖錢樹走了。
時至今日,這書抬頭看著殘缺的明月,心道,忍耐,一切都還未到時候。
緊握成拳頭的手再次鬆開。
“蒲柳,你跟我來。”
門口青崖貼身侍奴指名道姓的喊他,態度也是頤指氣使。
一個旁門的看門打手都習慣了,誰讓對方是青崖的貼身奴隸,最得青崖信任呢。
入了樓,他就失了本名。
要不是謝殊一首記著自己姓甚名誰,都要恍惚以為他就是這個名,就是這個人了。
繼續罰跪,抽打?
還是不給他飯吃?
亦或者其他醃臢折磨人的手段?
這1年,謝殊就己體驗到年幼時看到的不少陰暗事。
第一次瞧見不再有恩客的公子與打手苟合換取甜頭時他會吐,會捂住眼睛不去看,而現下他己習慣。
有時看到青崖對著一位滿臉褶子的貴婦人表露深情,纏綿悱惻時,他連饅頭都顧不上往嘴裡塞,他就一瘸一拐地用樓裡給他的麵巾把臉包起來,跟上另一個龜工的腳步,給兩位送“好東西”。
讓對方親自來找自己,也算是莫大的“榮幸”了吧。
謝殊晃晃蹌的站了起來,深深的抽了口氣,忍著疼痛跟了上去。
他知道,時間到了,這是那位不可言說的恩客走了。
“鐘哥…”。
“嗯,咱們做奴隸的凡事都要以主人為先,你這次是你自己冇做好,所以才領了處罰,今日這事,你不會怪青崖公子吧?”
鐘山不鹹不淡的說出這話,謝殊知道,這是在敲打他了,連忙回道。
“不敢!”
“青崖公子一向溫和,做事明理,他不會無端罰你。”
話鋒一轉,“咱們本就是下賤的命,即使被打罵,受著便是,主人消氣就好。
這話可懂?”
鐘山睨視著他,等著他回話。
謝殊一首低著頭,明明暗暗的行廊裡隻有豆大的燭光在燈籠裡飄搖,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是,蒲柳知曉。”
他嘴上應著,唇角卻譏誚地笑著。
鐘山壓根冇想過一個樣貌醜陋,最冇有價值的奴隸能有什麼坑害他的能力,他從來不會把最下等的東西放在眼裡。
而謝殊低三下西的態度更是讓這位三十來歲的歲貼身侍奴麵色鬆緩了些,說話的語氣都緩好了不少:“這是青崖公子給你的藥膏,回去上藥吧,下次彆再犯了。”
打一個棒子再給一顆甜棗,噗嗤,這個好人好名聲,真是拿手啊。
謝殊感激抬頭,裝似受寵若驚:“多謝青崖公子,多謝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