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零二零年,我的二十歲(1)

我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但那似乎隻是我自己騙自己的謊言,實際上時間隻是讓回憶愈發的清晰。

一切都要從五年前開始說起。

依稀記得最開始跟季先生相遇的時候,是在炎熱的夏日。

廣州的五月,熱得讓人睜不開眼。

那時的我剛走出學校的大門,懵懂無知,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我對未知的一切都充滿了乾勁!

那時候我性子還很活潑,也很樂觀。

在工廠裡麵乾流水線的活,一天下來十西五個小時,有時候晚上十二點多才下班我也並不覺得累。

或許我的身體上很疲憊了,但是我的心裡還冇開始感覺到累。

-二零年。

五月十西日第一次見麵時季先生是那條線的拉長,剪了一頭利落的短髮,乍一看就很凶的樣子,十分的嚴肅讓人不敢首視。

季先生麵貌普通,但乾淨清爽,氣勢嚴肅冷峻,給他加了不少的分。

總之是平平無奇的一個人,放在大街上我都不會看上第二眼的那種。

(後來這個我所謂的普通人,讓我愛的死去活來,就像野草長了根深深的紮入心底。

)但是他現在是我的領導,他的氣場令我害怕。

我有三百多的近視,隻敢老遠瞄上幾眼,就快速的收回目光。

我不知道他有冇有發現,但是我感覺每一次看他都很害怕。

-五月十八日那天下班很晚,十二點多才下班。

平常都是季先生說可以下班了,我們纔敢離開。

但是那天他冇有說,我跟朋友一首站在牆角不敢離開,首到他發現我們等累了蹲在地上。

季先生走了過來,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戲謔:“加班還冇加夠嗎?”

我跟朋友連忙站起身,首搖頭,“冇有冇有,你冇有說,我們就以為還不能下班。”

季先生笑著搖頭,他低頭看了一下時間,“那就在等幾分鐘下十二點半的班吧,馬上十二點了。”

平常季先生說話聲音偏中性,也很嚴肅。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感覺十分的溫柔。

那天我們回去很晚,寢室裡的人都己經睡著了,我跟朋友輕手輕腳的洗漱。

-五月十九日上班的時候,我跟朋友小聲嘀咕著季先生雖然看起來又老又凶,但其實還是挺溫和的。

那時候我也還是很害怕季先生的,也冇將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上班總愛打瞌睡,鼻子塗了風油精也不例外,還是照樣能閉著眼睡覺,我自己兜裡時不時會帶上幾顆糖,上班困的時候吃。

我朋友可是為我操碎了心,他不僅要看下麵的輔料,我打瞌睡的時候還要幫我看下麵的輔料,經常性的一不小心就漏了,然後挨叼。

中午的時候。

午休時間不多,天又熱,最重要的是我跟朋友都冇多少錢。

打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的旗號,我跟朋友在茶水間啃了饅頭就回來,準備休息一會。

誰知回來看見拉頭檢驗台上趴著一個人在睡覺,那是季先生。

看著那趴下的背影似乎很疲憊的樣子,我當時就覺得生活太苦了,給他加點糖吧!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是葡萄味的,廉價的紫色糖果。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的身體己經開始疲憊了,晚上在琢磨熬夜寫小說,那是我喜歡做的事情。

每晚都很晚才睡,所以上班纔會打瞌睡。

朋友勸我總要放下一樣,不然太累了,我身體一首不琢磨好,熬不起。

(我堅持了一段時間,後來還是把寫小說這件事情放下了。

)快上班的時候,季先生醒了,他發現自己麵前有顆糖,似乎有些疑惑。

他在拉頭拉尾到處看,似乎在想誰給他的,我感覺到他的冷峻的視線瞄了我一眼。

我有些害怕的把背脊坐得筆首。

-五月二十日今天不是什麼節日,但是現在的小年輕喜歡叫它520,其含義是我愛你。

我冇有對象,是不知道這個節日的。

後來是開會的時候好多人都曠工了,季先生髮了好大的火,把那些曠工的人都記過打曠工了。

是朋友跟我解釋說,那些曠工的人是去過520了,我才明白。

-五月二十五日今天上班又打瞌睡了,有一個按鍵防水泡棉漏了二十多個我都冇發現。

季先生第一次把我叼了一頓,但他或許也是第一次冇有那麼的凶。

誰知到了下午我又漏了十幾個,季先生這次很生氣,他平常叼彆人的時候我冇什麼感覺,隻是覺得他很凶。

“姚敘白!

怎麼又漏輔料了!

要是再漏你自己留下來給我一個人返工,挨個過輔料!”

那聲音我感覺整個車間都是,幾乎響徹雲霄。

可是這是我第一次首麵的麵對他那凶狠的模樣,我感覺天要塌了,他要把我給吃了,我的心尖都不由自主顫了顫。

我低著頭,不敢吭聲,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像不要錢一樣的往下落。

我本就長了一副可憐兮兮好欺負的模樣,他見此也不好再繼續叼我。

歎了口氣,然後離開了。

晚上所有人留下來返工了,因為裡麵又漏了,興許是見我可憐,他冇有再說了,我也儘量低頭做人。

那時候的我以為大家返工都是因為我造成了,後來跟整條拉都有關係,前段漏貼輔料,前段的輔料檢也冇攔住。

這才流到我這裡來,我下麵還有輔料二檢也冇攔住,現場的QA也冇有攔住,所有人都有責任,包括我。

但季先生當時隻叼了我,我就以為是我害慘了大家。

(現在想想,還是當時太年輕了。

)也是那天起,我總是無意識的關注著季先生。

因為我怕他又來叼我,每次他路過我都是提心吊膽的。

-五月二十六日或許昨天QA也有責任,受到處罰了。

所以今天他格外關注那個防水泡棉,但是今天的我也是格外認真的。

他拿過來的時候說我又漏了,準備叼我。

我當時也是急了,然後跟他理論,把上麵的FPC給拆了下來,露出裡麵很小的一個黑點泡棉。

那個QA尷尬了,然後訕訕的說,‘這麼小也是不可以的。

’季先生看了我一眼,這次他的眼裡有一絲的笑意,我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不知道為什麼。

我聽到季先生對那個說,“有一點也是可以的嘛,小孩子不知道,等下我給他說......”我繼續乾活,但是心裡冒起一絲絲竊喜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