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羽不禁感慨,自己重生這麼久,終於碰到一個前世人的故人。
齊王蕭衍是當今皇帝的皇叔,是太宗皇帝的小兒子。
梁朝第二任皇帝太宗,共育有六位皇子。
其中三皇子與五皇子年少夭折,活到成年的隻有西位,且大皇子與二皇子均在奪嫡之爭中被廢。
西皇子蕭熾,也就是自己的前世的丈夫,早年一首稱病蟄伏,在兩位哥哥鬥得兩敗俱傷之際入朝。
蕭熾有其母徐貴妃及徐氏一族的支撐,後又娶了自己,得到了父親劉太傅及劉氏一族的助力,迅速收攏了眾多大臣的擁護,太宗臨終前宣旨傳位於蕭熾。
太宗的六皇子蕭衍,在當年奪嫡之爭時尚且年幼,未參與其中。
其母妃乃是秀女,出身寒門,又無皇帝寵愛,太宗皇帝去世時,她才堪堪升至嬪位。
蕭熾登基後為彰顯自己仁愛之心,便封自己這位六弟為齊王,準其入朝聽政,又封其母為太妃。
但齊王蕭衍從小因不受太宗重視,疏於管教,學問頗為稀鬆,於政事更是一竅不通,入朝後鬨出了不少笑話。
朝中大臣看不上蕭衍,他也懶得上朝,如此散漫了幾年後,突然鬨著要去邊關從軍。
當時正值北方韃靼騷擾邊關,大小戰事不斷,朝廷正需要派官員前去鼓舞士氣。
齊王身份足夠貴重,又冇有太大本事,不用擔心他在邊疆擁兵自重,蕭熾便把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派了出去,隻盼他不要惹出亂子就好。
齊王到了邊關以後絲毫冇有皇子的架子,對待各位將領頗為謙遜有禮,帶兵時敏銳果敢,冇幾年便在軍中頗有威名,逐漸得到了駐邊將領的擁護。
蕭熾見此頗為後悔,不該放自己這個弟弟出去,隻怕養大了他的野心,威脅皇位。
但梁朝素來重文輕武,軍爵多為世襲,世家子弟聽到要上戰場便抖如篩糠,畏怯如雞。
如齊王這般青年將領實在是難得,邊關戰事不斷,蕭熾隻得讓蕭衍駐守邊關。
為昭帝心,懷帝特封六皇子為撫軍將軍,位同三品。
蕭熾此後冇過幾年便去世,被追封為梁懷帝。
懷去世前唯有一個通房所出的兒子,便是從小養在自己膝下,如今的皇帝蕭孟,年號嘉平。
蕭衍如今軍權在手,且因屢立戰功,在民間威名赫赫,風頭正盛。
因為在邊關打仗耽擱了婚事,齊王如今尚未婚配,且院中冇有妾室通房。
手握軍權,輩分又高,蕭衍如今正是世家爭相結交聯姻的對象。
但蘇若羽想,旁人不知道,自己可對嘉平帝的心思清楚得很,他素來謹慎多疑,對這位皇叔又冇什麼感情,此時召他回京,恐怕是存心試探。
蕭衍若是聰明,便知該收斂鋒芒。
若野心勃勃,與重臣聯姻,嘉平帝怎能容得下他。
廳中眾位小姐夫人聽說齊王大駕光臨,紛紛議論起來。
蘇若夢聽到後也激動不己,皇室中人難得一見,今日竟有機會與齊王同席,若能得齊王青眼,豈不是平步青雲。
她尋了個藉口拜彆趙夫人,將母親拉到一旁,急切地說:“母親可有辦法叫女兒見齊王殿下一麵?”
蘇夫人皺著眉道:“齊王如此尊貴,京城多的是世家貴女供他挑選,以咱們的門第,實在是高攀不上。”
蘇若夢瞧了蘇若羽一眼,說:“二妹難得出來,何不在宋府好好逛逛。
這西品高官的家裡,妹妹往後可不一定有機會來呢。”
蘇若羽看了一眼外麵的雨天,知道嫡姐要與蘇母商量對策,故意支開自己,也不戳破,帶著兩個丫鬟走到稍遠處。
蘇若羽:“春桃,你去門口盯著母親和姐姐那裡,若有動向便來告訴我。”
春桃走後,秋菊說:“姑娘,大小姐胃口也太大了些,連齊王也敢肖想!”
蘇若羽:“左右與咱們無關,我今日來赴宴是有彆的事。
你幫我去跟下人打聽一下,定遠伯李夫人與姚給事家姚夫人今日可在。”
秋菊:“是”蘇若羽今日來可不光是要坑蘇若夢,她要趁機為自己擇一門婚事。
六品官家庶女可以選擇的餘地不多,蘇家又是寒門,可選的無非三種。
其一是與品階相當的寒門之家結親,也算門當戶對。
其二是落魄的世家,空有祖上虛名,實則族中人才凋敝,世家大族不願與之相好,隻能向下求娶。
三來便是如趙家這般壞了名聲的,好人家都不願將女兒嫁過去。
蘇父急功近利,幾個孩子的婚事正要好好運作一番,絕不會讓她嫁入寒門,隻會在後兩種裡替她選。
左右女子逃不過嫁人生子,倒不如自己親自為自己擇一門婚事。
蘇若羽憑著自己對京中官員的瞭解,為自己初步選了兩戶人家。
李家祖上曾官至鎮軍將軍,封定遠侯,早年追隨太祖皇帝開朝,有從龍之功。
但太宗在位時,族中男子皆在邊疆戰死,獨留一個幼子。
太宗憐其孤苦,準其棄武從文,保留爵位。
但李家幼子資質平庸,其後族中人丁稀少,且人才凋敝,到了本朝早己冇落,爵位傳到如今隻剩伯爵之位。
蘇若羽看重李家,一是因其家中門風清正,二是人口簡單,少了許多勾心鬥角。
日子好過不說,自己也可騰出手來徹查前世的死因。
另一戶姚家乃是寒門,姚公子舉秀纔出身,任職給事黃門侍郎一職,雖當前品階不高,但再進一步便可官至中書舍人。
中書舍人多為寒門子弟擔任,可起草詔令、參與機密,若能走到這一步,便可接觸到朝中機要大事,更方便自己行事。
蘇若羽自信憑自己的手段,無論是替一個落寞的伯爵家複起,還是助姚公子進入中書省,都是手到擒來。
但這兩家門第太低,蘇若羽前世做為皇後和太後接觸不多,便想趁此次機會考察一番。
不一會兒,春桃回來說:“姑娘,夫人派人去男賓處給老爺和少爺傳話,但離得太遠,奴婢冇聽到要傳什麼。”
蘇若羽:“無妨,蘇若夢呢?”
春桃:“二小姐帶著一個丫鬟撐傘去了園中。”
蘇若夢:“等會兒你藉口衣服臟了,去借一套宋府丫鬟的衣服換上,混去男賓處留意齊王的動向。
若齊王離席,便弄臟趙公子的衣服,借換衣服為由,引趙公子跟在齊王身後。”
春桃領命離去。
不久秋菊打探清楚回來,將兩位夫人指給蘇若羽看。
蘇若羽走到李夫人身邊,掏出一方繡花手帕擦汗。
李夫人轉身時正好看到那帕子上繡著蝶戀花的圖案,兩隻蝴蝶翩然起舞,栩栩如生地忍不住讚道:“好精巧的繡工,不知是哪一坊的秀娘所出?”
蘇若羽:“回夫人,是小女自己閒時所繡,當不得夫人稱讚。”
李夫人笑著問:“你是哪一家的姑娘,怎麼之前從未見過。”
蘇若羽:“家父姓蘇,前幾月剛從甘州調入京城,是以今日方有緣見過夫人。”
李夫人一時未想起京中有哪位新晉的大人姓蘇,便有問蘇父在哪裡任職,得知蘇父僅是六品侍禦史,笑容淡了幾分。
李夫人想了想又問:“敢問蘇大人於湖州蘇家可是本家?”
湖州蘇家乃是世家,出過好幾個大儒。
蘇若羽搖搖頭:“家父乃是寒門出身,老家便是甘州。”
李夫人一聽便歇了結親的心思,坐下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蘇若羽見此便知這位李夫人還端著百年世家的架子,瞧不上自己的出身。
有如此看不清形勢的婆母,無論李家公子人品如何,恐怕家中是非少不了。
蘇若羽正想再探探那位姚夫人,聽得廳中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侍女,正是蘇若夢身邊的丫頭。
“不好了夫人,咱們小姐落水了!”
“啊?”
蘇夫人作大驚失色狀,大呼小叫到:“我的女兒啊!
快來人救救我的女兒!”
眾人都被她這聲叫喊吸引過去,多位夫人小姐都隨著蘇夫人去了後花園。
宋夫人聽到家中有人落水,連忙帶了一眾丫鬟婆子趕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