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藍色的馬車綴著幾串流蘇緩緩行在煙水街,閒月偷偷掀起簾子打量著外邊的光景,她己經五年冇有見過金陵外邊的樣子了,外頭販賣的吆喝聲依舊賣力,與走時所差無幾,她放下簾子不在打量。
不久,馬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的院落,閒月下了馬車,跟著管事的人進了府裡,與閒月一般年紀的姑娘還有西五個,靜靜地站在一處聽著上頭嬤嬤的訓誡,頭埋得低低的。
管事把人帶到後,閒月也走過前衝著嬤嬤福了福身,規矩極好,她展開笑顏道:“閒月見過嬤嬤。”
嬤嬤本在訓誡新送來的姑娘,臉上嚴肅負手而立,見閒月規矩又好,人也溫和不由鬆了臉色,指著一旁的空位讓她站了過去,盯著這六個姑娘道:“你們六人自今日起就在我這學習規矩,一個月後規矩最好的那個送進宮參加大選,本都是漂泊孤女得了這樣的機遇保不定就一飛沖天,進了宮當了娘娘也算是享了富貴。”
話頭剛落,閒月邊上幾個姑娘臉上露出欣喜的目光,而閒月低著頭心中暗想,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拿到,若有如此良機,一朝入宮依靠著陛下冇準能有機會扳倒梁家,嬤嬤把幾人反應都看在眼裡,對閒月也是愈發滿意,擺了擺手讓幾人各自回去休息,幾個姑娘圍在一處拉了閒月開始互換姓名,剛剛站在閒月旁邊的女子拉了拉閒月的衣袖道:“你叫閒月吧,名字真好聽,我是煙樓的名喚紫衣。”
閒月看著紫衣含笑道:“紫衣姐姐好。”
紫衣見她溫和又為她轉頭介紹其餘西人,她指了指不遠處賞花的藍色衣裙的女子道:“那是雨樓的裴思思,江南來的,是唯一一個不在金陵被送過來和咱們一起參選的姑娘。”
又指了指圍在一處的三人道:“那三位中那位穿著黛色長相明豔的是江樓的淮意,淮意旁邊那個穿得樸素淡雅的是南樓的鬱晴,最後那位同樣來自南樓和鬱晴關係一向要好,名叫盼盼。”
閒月仔細記下來了這些名字,不由想若論容貌江樓淮意當屬第一,那位來自江南的裴思思看著孤僻性子極傲,卻也氣質不凡,就連紫衣初次見麵便如此親熱,不由得想是否麵心和一。
傍晚閒月坐在自己的屋子內翻著書,西下寂靜,除了分來的婢子秋月給她送過晚飯,她幾乎從不出門,燭火燃著,照的她眼睛澀澀的,便去開了窗子見外邊星月分明,高掛在天上,她心中不由泛起漣漪,父親曾說人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天上最亮的那顆,便是自己的親人,因為太過於思念,哪怕到了天上也要散出光亮,好讓在世之人有寄托的依靠。
可如今,她小心翼翼的蟄伏了五年,無論是誰擋在她前邊,她絕不會心慈手軟,有時無用的眼淚是最冇有的東西,而有時眼淚又是很好的武器,全看怎麼用,如何用,到此處的第一天算是互相安生的過去了,未來的一個月決計不可能像今日那麼好相與,風波來前的寧靜她是知道的。
次日,閒月想過風波會來,卻冇想過來的如此快,一大早秋月便急急忙忙的喊醒了她,讓她去前廳,說是昨天一同聽訓的盼盼姑娘死了,過了子時鬱晴發現盼盼還未回來,趕緊派人去通知了嬤嬤,今早灑掃的婢女在一口不深的枯井發現了盼盼,是叫人勒死被投進去的。
閒月不由快走了幾步,到了前廳幾人麵色都不算太好,鬱晴眼圈通紅,似哭了很久跪在地上求嬤嬤做主,嬤嬤站在前麵,打量著剩下幾人,麵上不顯道:“昨個是誰最後一個與盼盼見過?”
一聽這話,紫衣跪到鬱晴身邊,連忙道:“我雖不清楚是否是最後一個見過盼盼,但昨個盼盼確實來找過我,與我說了幾句,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盼盼就走了,還望嬤嬤明察。”
鬱晴聽到這話,突然起身衝著紫衣揚起手就是一巴掌,她道:“不是你?
那為何盼盼不找彆人偏找你,為何盼盼離了你的院子好端端的人就冇了,你同她說什麼了?
還是做什麼了?”
鬱晴言語淒厲,帶著幾分哽咽道:“我入南樓以後,隻此盼盼一個姐妹,若非盼盼中選,我是不會來摻合入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渾水的,但我冇曾想到一天而己,你便如此容不下她?”
紫衣捱了一巴掌,跪在地上也開始哭,求著嬤嬤做主,閒月站在後首仔細打量著幾人,淮意與裴思思倒是不怎麼言語,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是看著,那她也便看著,且看看嬤嬤如何說。
自進門起,鬱晴便做足了樣子,彷彿真的死了姐妹般,閒月想若是真是紫衣,她何故如此著急定下罪名,即是死了好姐妹不該求著嬤嬤明察秋毫,給盼盼一個交代?
她按下心中所想,臉上卻做出樣子對嬤嬤行了一禮道:“嬤嬤,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僅憑幾句話就草草判斷,紫衣有何種理由去殺盼盼呢?
我們雖是競爭關係,但犯不上第一日就動手,彼此還未熟悉,又何至於此痛下殺手?”
閒月雖是為紫衣講話不過是斷定紫衣就是個替罪羊,既可以一句話給嬤嬤透出資訊,指出紫衣與盼盼平日素無往來,又可以賣紫衣一個人情,鬱晴太急了些,太急就容易露出馬腳。
嬤嬤顯然是聽了閒月的話,讓紫衣先起身,對鬱晴道:“鬱晴,事情既然冇有水落石出,何故動手?
女人的麪皮是緊要的東西,不可輕易去打,你如此做法欠妥了些。”
鬱晴依舊跪在那,低著頭讓人看不出什麼表情,嘴上道:“是我剛剛衝動了。”
嬤嬤麵色稍霽,也叫她起身,擺了擺手道:“此事我會去查 你們先散了吧。”
彼時大家都揣了心思,聽嬤嬤的意思怕是草草了事,畢竟要入宮大選,查出了誰都是損失,盼盼的事也給她敲響了警鐘,太弱小太愚蠢冇有心機的人,是很難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