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時,靈兒都抱著鳳傾城給她做的那件新衣裳。開心地睡著啦。這晚她又做了那個與往常一樣的夢。
夢境中她是一個膚白貌美的美女,淺橙色長襲紗裙緯地,長長的飄帶隨風飄起。那翩然若仙的樣子讓人著迷。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鬢。仙姿玉色,眉心一點硃砂,彆樣驚豔,柳葉眉下是一雙黑寶石般的星光水眸,彷彿黑夜裡指引的星光,牽引著迷途中的鬼魂。
她叫孟婆,在望鄉台上賣孟婆湯。
忘川邊上有一塊石頭叫三生石。三生石上記載著人的前世今生。而這孟婆湯卻是讓人忘記前世今生。
黃泉路上開滿了血紅的彼岸花,此花也叫曼珠沙華。它的花語為“地獄的召喚”。它的美是妖異、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它也是自願投入地獄的花,隻為了給離開人間的靈魂們一種安慰。從黃泉路上走過來的孤魂,走過忘川上的奈何橋後,就會來到望鄉台上,看最後一眼人間的家。再買一碗孟婆湯,便投胎轉世去了。
孟婆望了眼奈何橋上走過的男女老少,不禁感歎道:“彼岸花掩紅塵路,人心如故癡情傷。前世情緣來世償,醉夢輪迴兩相忘。”
她隻要一閉上眼,心中便閃現出一張俊美的臉。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盛世美顏。一頭青絲用王冠盤起。王冠上的珠簾由於碰撞而發出了銀鈴般悅耳的響聲。飛揚的長眉微挑,濃密的睫毛下麵,是一雙嵌著藍寶石似的冰眸,就像裝滿了整個星辰大海一樣深邃,神秘。高挺的鼻梁,俊美的臉龐輝映著晨曦,帶著強大的威壓和與生俱來的高貴。
一身寬大的黑袍,金色的魚鱗為布,龍鬚為線,前麵繡著一條霸氣祥龍,衣襟上是用金絲繡著的祥雲。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帝王之氣。
此時心中的人與眼前的俊臉重疊到了一起,讓人猛地心中一顫。
那人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壞笑,讓人淪陷。
孟婆立即抖了個機靈。
“冥……冥王大人。”
“孟婆在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出神。莫非是被本王的美貌,給迷得神魂顛倒?”
他上下對孟婆打量了一番。紗裙緯地,飄帶飛揚,宛若一仙子。再配上如此俊俏的小模樣,嗯,彆樣驚豔!
孟婆笑了,是啊,她是被他的盛世美顏給迷得神魂顛倒啦。在陰間偷偷地暗戀了他幾千年。但是又深知與他毫無可能……
孟婆眼神裡閃過一絲憂傷。而這抹憂傷卻被冥王捕捉到了。
孟婆抬頭看向冥王,恭敬地說道:“冥王說笑了,屬下不敢。隻是孟婆在這奈何橋已有千年,平日裡從這過往的鬼魂口中,聽儘了人間的趣事,情人的癡纏。我早已心生嚮往,所以想請冥王恩準孟婆去輪迴轉世。體驗下這人間的酸甜苦辣,七情六慾······”
冥王聽後,眼眸閃過一絲暗沉,沉默了許久。
他輕歎了一聲,如釋重負地說道:“也罷,既然你的心早已不在這,那我便依你。來,喝了這碗孟婆湯,我就送你去投胎轉世。”
冥王說完就端起了桌上的那碗孟婆湯,遞與孟婆。
她喜極而泣,接過冥王遞過來的孟婆湯,一飲而儘。眼角的淚輕滑而下。幾千年相處下來,她日久生情,傻傻地暗戀著高高在上的冥王,眼前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地獄之主。而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陰差而已。
冥王看到孟婆臉上流下的淚,心裡閃過一絲心疼。不禁暗自感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次了,他喜歡她單純的笑,想要把她留在身邊,去照顧她,不忍心放她離去。
有些東西得到了就不想流失。
冥王低頭苦笑了一聲,轉身麵向孟婆。
“孟婆,你前世做儘善事,功德圓滿。本王決定賞你在陰間一個職位,以後你就在這奈何橋上,為前去投胎轉世的鬼魂做孟婆湯,讓他們忘記前世,好去投胎。”
孟婆上前作揖,答道:“謝冥王。”
孟婆轉身的那刻她就笑了。
心想:冥王,你難道忘了這孟婆湯是我做的,怎麼可能對我有效呢?既然你喜歡,孟婆也不妨配合你多演幾回。
眼角的一滴淚,輕滑而下。花了妝容,亂了年華。
冥王看著孟婆離去的背影,無奈地笑笑,星光水眸暗藏神傷。
“傻丫頭,這孟婆湯還是我們兄弟倆教你熬的呢!”
“神荼說要認你做妹妹,你們兄妹還冇結拜呢,我……我這個做大哥的怎麼敢私自放你走?不然他回頭又要和我鬨啦。”
此後孟婆又如往常一樣,在這奈何橋上熬孟婆湯。勸過往的人喝碗孟婆湯,再去投胎轉世。
恩怨情仇來世償,醉夢輪迴兩相忘。
這手裡的孟婆湯是由黃泉路上的彼岸花“曼珠沙華”和忘川水熬製而成的。加上先在十殿判定,要發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藥材。調成甘,苦,辛,酸,鹹五種口味。遞給奈何橋上前去投胎輪迴轉世的鬼魂。讓他們忘記前世的愛恨情仇,重新進入六道,或仙,或人,或畜。如遇到不願喝的人,孟婆便勸一勸。若遇到刁鑽狡猾的惡鬼,它的腳下就會出現鉤刀絆住雙腳,並有尖銳鋼管刺穿喉嚨,強迫灌下,冇有任何鬼魂可以倖免。
孟婆雖情繫冥王,但是深知與冥王並無可能。所以隻願在這奈何橋上熬孟婆湯,僥倖能時不時的能遇見他就好,其他的不敢奢求。
後來有一天,整個陰間都在盛傳冥王已死,魂飛魄散,世上再無冥王。孟婆雖悲痛不已,但她仍不信,那個她喜歡了幾千年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死?不是說他是永生不滅的嗎?他可是冥王,十八層地獄的主宰者,整個冥界最大的王,掌管三界的生死輪迴。天上地下隻有他讓彆人生,讓彆人死。但他絕不可能死,除非他自己不想活。
孟婆不信冥王魂飛煙滅。從那日起,她便天天在奈何橋上苦等,等那個魂牽夢繞的冷酷冥王。每一個過往的鬼魂,她都仔細瞧了個遍。卻終究不見那意中人。她在這奈何橋上一等就是三萬年。遲遲不見她心裡那個氣宇軒昂,威震天下的冥王。
難道他真的不在了嗎?
日日複月月,月月複年年……三萬年啦,冥王哥哥你也應該出現啦!
你捨得孟婆在這奈何橋上一直等下去嗎?
孟婆噙著眼淚端起桌上的孟婆湯一飲而儘,幾碗過後,她仍舊哭著說再來一碗。
冥王以前的親信紅鬼便上前攔住了她,他心疼地對孟婆說:“你已經喝了好幾碗了。“
“可是他還在啊!”
孟婆哭得稀裡嘩啦……
後來孟婆無心再做奈何橋上的職務,便請求紅鬼送自己去投胎轉世。
紅鬼看了眼眼睛早已哭腫的孟婆,他知道孟婆很喜歡冥王鬱壘,而他卻喜歡上了孟婆。
曾經他為了能讓孟婆開心,經常絞儘腦汁讓冥王出去走走,為孟婆製造與冥王鬱壘在奈何橋上相遇的機會。隻要孟婆開心,他就開心。即使他知道孟婆開心隻是因為冥王鬱壘。
他的快樂卻全都是源於孟婆。孟婆笑他也跟著笑,孟婆哭他心疼地哭。
紅鬼不想再讓孟婆繼續傷心流淚,不想讓她每次帶著希望在奈何橋上苦等,卻迎來一次次的失望。於是他便親自送孟婆去投胎轉世。他隻想讓她快樂。
靈兒躺在床上,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扭頭看了眼熟睡的鳳傾城,她不敢大聲哭泣,怕吵醒鳳傾城。不知道這樣的場景經曆了多少回。每次都是從夢裡哭醒,嘴裡一直喊著冥王哥哥。
她記得自己後來辭去陰間的職位,去投胎到一戶人家,就在她剛投胎到母親肚子裡時,眼看就要出生了。突然她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在她的附近,那可是她等了幾千年的冥王氣息。於是她就冒險,魂魄衝出母體去尋找。可是卻怎麼都找不到。
由於魂魄離開母體時間過長,導致啟雪蓮肚中胎兒死於腹中。她錯過了投胎時間。因此她便成了孤魂野鬼,四處遊蕩,在這世上無牽無掛。
也正是因為她那次冒險,魂魄衝出母體時間過長,再加上錯過了投胎的時間,所以她好像失憶了,忘記了投胎之前的所有事情。但是她每次做夢都會夢到一個叫孟婆的姑娘,她不知道自己與那孟婆有什麼關係,或許她就是那孟婆?
睡夢中,每次她都能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站在奈何橋上日日苦等那冥王。每每想到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她就莫名心痛。
“冥王,你到底在哪裡?你肯定還活著對不對?我好想你。”
她輕歎了一聲。
慶幸自己遇到了鳳傾城,才讓她感覺到了家人的溫暖。
靈兒擦乾臉上的淚水,嘴角揚起幸福的弧度。她伸手抱向了床上的鳳傾城。
這一世能遇上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