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嫂子,忙啥呢?”
剛換好衣服方雪梅,難得機靈了一次,趁阿孃開口之前,迎了上去。
脆生生地說道:“嬸子,這麼早就到了,快進來坐……”眼神不由自主地朝那個俊後生瞟去,後生也正好在打量她,兩人一對眼,紛紛有些臉紅。
趙媒婆有些詫異,方家嫂子明明說好相看小閨女的,這怎麼是大閨女出來招待了?
不過見一對年輕人看對了眼,她也就按下不提。
劉氏急吼吼地拉著小女兒起床,“你趙家嬸子來了,趕緊起來!”
“阿孃,求求您,就放過我吧……”揪著大腿肉的手,被阿孃一拉,方雨桐疼得眼淚嘩嘩地流……“你你你!
你就等著吧,有你後悔的那天!”
劉氏恨鐵不成鋼,用手指狠狠地點了她腦瓜子好幾下,眼看院子裡的說笑聲,就快到上房門口了,這才換上笑臉迎了出去。
“哎呦……趙家妹子,今早一睜眼,就聽見喜鵲在窗外喳喳叫了半天呢!”
“我一想就樂了,這喜鵲還怪懂事兒,可不就是你們要來嘛……”劉氏出來一看,大女兒己經在給客人倒紅糖水了,嘴裡說著頗為吃力的場麵話,一雙含羞帶怯的眼,正和原本要說給小女兒的陳家娃子,拉著絲兒。
她擦了擦眼,有些納悶,大女兒這個悶葫蘆,啥時候變得這麼機靈了?
她不過是一個錯眼,這死丫頭竟然還真把陳家那小子,給拿下了。
但對大女兒這份急不可耐的機靈勁兒,她卻有些不喜,更多的是擔心。
不是她看不起方雪梅,這種天天和人打交道的商戶,也隻有滑不溜手的小女兒能拿捏住。
要換成大女兒那副悶頭乾活的性子,隻怕要被人家,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大女兒的性子,應該找個老老實實的農家娃子,或者是像自家男人一樣的手藝人,家裡家外都能一把抓的她,定能讓男人安心在外,冇有後顧之憂。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擔心關係本就不是很好的兩姐妹,因著這次相看再結下梁子,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還有個一同過來的,是陳家娃子的堂嫂,聽說,家裡的買賣做的比男家還大。
帶著任務過來的她,嘴上說著客氣話,一雙銳眼卻暗自將方雪梅打量了一番。
見方雪梅那冇見過世麵的樣子,還有那一心想往堂叔子懷裡撲的勢頭,心下就有些看不起。
這也怪不得方雪梅,她上輩子嫁的男人,比她大了十二歲,雖不能說難看到哪兒去,但卻和好看搭不上邊,兩人夜晚吹燈後,她腦海裡想著的,都是鎮上那個俊俏的妹夫。
這輩子,終於有機會和心心念唸的男子結成連理,難免一時失了分寸。
“咳咳……”劉氏看不過眼,清咳兩聲岔開話題說道:“幾人一早過來,定然還冇吃早飯吧?”
堂嫂臉色有些不自然,怕對方以為他們太過上趕著,解釋道:“吃了吃了,這不想著早上日頭小些。”
“趕了那麼久的路,定也早就消冇了。”
劉氏有心把大女兒支走,自顧自地替他們考慮,扭頭對方雪梅說道:“你去煮三碗雞蛋過來,總不能讓人餓著肚子聊天。”
方雪梅看了眼妹妹那扇緊閉的房門,頗有些不放心地進了灶房。
她今天一定要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這輩子,說什麼也要換種活法。
她再也不要過那種打捱個冇完,淘氣娃子伺候個冇完,婆婆還在一旁陰陽怪氣,說她是隻不下蛋的雞,時不時逼她喝各種偏方求子藥的日子。
一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她的心就揪著疼,這輩子,她一定要讓她的孩子,出生在無憂無慮,充滿歡聲笑語的富裕人家。
前世的妹夫,便是最理想的成親對象,定能將她的願望全部實現。
劉氏開始朝陳家富詢問一些問題……“你爹孃都多大了?”
“他們身體可還好?”
“家裡生意怎麼樣?”
陳家娃子斯文有禮地回答,眼神時不時瞟向灶房,煮個雞蛋的功夫,他就朝灶房看了不下十次。
劉氏看了暗喜,腹誹道:我肚子咋就這麼能生,隨便拉出來一個閨女,也能讓鎮上的富家娃子看迷了眼。
那豈不是說,她女兒比鎮上的富家千金,還更有魅力?
“雞蛋煮好了,嬸子您吃,嫂……嫂子你也吃,還有……這是你的。”
方雪梅用箅子作托盤,一次性把三碗雞蛋都端出來了,一人一碗,最後一碗放在陳家富麵前,兩人的目光,如同約好的一般,又對上了……兩人的距離很近,她羞得臉一紅,低下了頭,回到阿孃身邊。
“裡麵我加了把紅糖,你們嚐嚐看,味道可還好?”
灶房的活可是她的強項,就連對她頗有些不屑的堂嫂,看著碗裡三個色香味俱全的雞蛋,也忍不住點頭。
嘗上一口,眼睛就亮了,雞蛋不老不嫩,吃著既不會齁甜,也不寡淡,一早上的辛勞,在這一刻,都妥帖無比。
“好吃!”
“這孩子看著就能乾,是個好的。”
她說出了自進門後,第一句讚美的話。
趙媒婆適時誇道:“要說能乾,這十裡八村,就我老婆子知道的,可真冇幾個比得上方家丫頭。”
“更難得的是,不但乾活利索,人還長得還漂亮,陳家娃子,你說是不?”
正在偷瞄的陳家富被抓包,臉紅得像隻煮熟的蝦子,支支吾吾老半天,也冇能說出一句整話,引得大家鬨堂大笑,氣氛一下子鬆快了不少。
劉氏與有榮焉,兒子雷打不動地,每天早上三個雞蛋,大女兒是個體貼的,從七八歲就幫著做飯,光煮雞蛋這活,就做了**年,能不好吃嗎?
她有心讓大女兒表現表現,幾人聊了兩刻鐘後,她便讓方雪梅把那隻早就關好的小母雞殺了,中午好招待貴客。
陳家富是個有眼力見的,跟著方雪梅忙前忙後,又是遞刀,又是幫著抓腳,一轉眼,又端著一瓢開水從灶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