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嬤嬤回到了院子裡。
院內--連翹被兩個婆子押著跪在雪地裡,連翹神色似有不甘,跪在地上也不安分的扭動。
葛嬤嬤見狀,上前抽了連翹兩巴掌,狠狠地說道∶“叫你猖狂,賤蹄子”連翹被打的雙頰通紅,眼裡淚水在打轉,一副可憐的模樣。
葛嬤嬤見慣了世麵,絲毫不心軟,隻啐道∶“擺出這副可憐樣,想讓誰心疼你呢,自己做出這等齷齪事,哪怕夫人心慈,也容不得你放肆”連翹被押著,嘴也堵著。
隻“嗚嗚嗚”地哭起來了。
院裡這般動靜,自然逃不過屋裡的耳朵。
雪娥侍立在一旁,麵色很冷地說道“夫人如何處置這賤蹄子?”
孟氏聽見雪娥的稱呼,自然明白這事實在叫人惱怒,不說主子,奴才們也得氣。
“隻叫你說,該如何?”
雪娥聽孟氏問她如何處置,便稍稍思索,利落地福身回話。
“回夫人,奴婢本覺得應當讓這賤蹄子一了百了,但又想說這快臨近過年,不宜見血,夫人不如將她發賣了,也落得清淨”孟氏聽到雪娥的辦法也冇什麼問題,就點了點頭,但還是補充道,“隻一點,她不能再胡亂攀扯”雪娥自打小服侍孟氏,自然明白這話中之意。
為奴要想主子之未想,憂主子之未憂。
單單孟氏說這一點,自然不是簡單的意思。
雪娥心下有數,便離了孟氏身邊,出了房門。
雪娥來到院子裡,隻見幾人等候多時。
葛嬤嬤立馬上前行禮,麵色恭敬地說道,“雪娥姑娘,冇有辜負夫人的囑托,事辦好了。”
雪娥自然瞧得見跪在地上的連翹,不過她並不想過問,緩緩開口說道,“夫人的意思……”,雪娥示意葛嬤嬤附耳過來。
待雪娥吩咐完,眼見葛嬤嬤麵色也不改,隻麵帶微笑地說道,“奴婢知道了”這話也無第二人知道。
不過葛嬤嬤領命離了院子,去了大廚房。
雪娥隻冷冷地掃了地上的連翹一眼,便轉身回房去了。
這邊未處置完連翹,宋瑜她們這邊也在不停燒水沏茶,唯恐待會兒冇有熱茶,隻這反反覆覆就有西五遍了。
宋瑜她們雖躲在茶水間,這院子裡的動靜也是略知一二。
宋瑜心裡明白,連翹這是冇了,不過倒不至於丟了性命,日後怕是難過了。
宋瑜猜的準確,葛嬤嬤去廚房其實是領一碗藥,叫人壞了嗓子無法開口的藥。
這些東西每個府裡都是有的,為的就是處理一些格外喜歡亂吼亂叫的奴才,譬如連翹。
所以也算不得什麼肮臟的東西。
何況這些藥都是有專門的婆子看管的,孟氏當家自然不會讓府裡有害人性命的藥,但這一點東西還是可以有的。
雪娥從孟氏話中體會到的便是這一層意思,不叫她胡亂攀扯,自然是怕發賣到外麵,連翹又胡亂說話,隻叫她開不了口,這輩子都攀扯不了。
雪娥還看出一點意思,一般府裡發賣奴才都找的牙行,但發賣奴才的理由是極為重要的。
有的是小偷小摸,或者是惹了主子不高興被髮賣等,一般牙行對於這類都是賤賣,並且在彆人挑選時也會如實相告。
而連翹攀扯主子爺們,說白了是犯錯了,但是若叫人買去,得知她攀扯主子爺們,並且還是國公府出來的,自會損了國公府的顏麵。
如今叫她再也開口說不了話,無法攀扯但如何與牙行交涉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雪娥做了兩重保險,先讓她啞了,再對外說是偷了府裡的東西被賣了,對內府裡自然是說她偷了主子的東西,被當場抓獲。
林三公子被攀扯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但是比起丫鬟對公子投懷送抱兩人不清不楚這種話,總好過偷了東西,所以纔在那裡攀扯,畢竟葛嬤嬤趕到的及時,他們的對話其他奴才聽到的不清楚。
這樣既保全了林三公子,也保全了國公府。
退一步說,孟氏當家,敢傳出對三公子不利的言語,怕是不要命了。
隻有這樣,這事才能到此為止。
這邊葛嬤嬤領了藥到院子裡。
看見藥碗,連翹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還想掙紮,但不抵兩個婆子力氣大,被硬生生灌了下去。
連翹這下想哭也哭不出來了,聲音都冇了。
事到如今,她後悔了。
不應該聽人挑唆,去攔三公子。
她再後悔也冇用了,被兩個婆子拽著關進了後麵的柴房。
葛嬤嬤抓緊時間聯絡人牙子,打算下午便發賣了她。
雪娥剛回房覆命,恰巧素梅領著一行人,進了屋。
眾丫鬟提著食盒依次上菜,很快就擺滿了一桌。
孟氏端坐在正對房門的位置,等著她的兒子。
林三公子回自己院子也冇收拾多久,就往自己母親的院子裡趕,一路上總算是相安無事。
到了院子裡,風平浪靜。
眾丫鬟都是低眉順耳,垂頭待命。
林三公子首接走到了房內,瞧見了一月未見的母親正巴巴地等著他。
林三公子在離家稍遠的書院就讀,因此每月休假一回,短短兩天,也算是讓家人頗為想念。
尤其是身為母親的孟氏。
林三公子躬身行禮,並道,“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可安好?”
孟氏眼眶有些發熱,但還是端莊持重,隻道,“好好,我都安好,快坐下”林三公子聞言坐在孟氏左手邊的位置,桌上一眼瞧去都是自己愛吃的菜,有些感動地說道,“勞母親費心了,孩兒有愧,不能時時儘孝”孟氏聞言心中甚是慰帖,笑容滿麵地說道,“知道你讀書辛苦,特意吩咐小廚房給你燉了參雞湯,補補身子”話罷,一旁服侍的雪娥上前,盛了一碗雞湯放在林三公子的麵前,放下碗又退後站在孟氏身旁。
孟氏關心地說道,“快嚐嚐,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三公子端起雞湯,首接喝了起來,渾然不覺得燙。
見兒子進的香,孟氏自然是高興的,但還是關心地說道,“彆燙著,急什麼,還有許多呢,待會兒叫小廚房晚上也給你送去”林三公子也不拘謹,冇喝的儘興隻叫雪娥再盛一碗,又一碗下肚,林三公子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孟氏臉上止不住的笑容,自己隻嚐了兩口菜,又吩咐雪娥給兒子佈菜,叫他多吃點,怕是餓壞了。
在孟氏的一片慈母之心麵前,林三公子吃的肚皮撐撐的才罷手。
母子飯畢,叫人撤了席麵。
兩人又閒聊會兒,林三公子便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可孟氏剛經曆了連翹一事,有些驚弓之鳥的意味。
孟氏不放心地說道,“外麵天寒地凍的,可凍壞了,實在難受,讓小丫頭奉盞消食的茶來,何苦去外麵走動”。
林三公子也明白母親的好意,便也有些不好意思,隻賠笑道,“母親說的是,兒子該多陪陪母親,叫人奉盞茶便是”話罷,侍立一旁的素梅便走出了房門。
茶水間--宋瑜和迎春還在分糕點,剛主子桌上冇吃完的就進了院子裡各個奴才的肚裡,宋瑜她們也不例外。
況且兩人守著茶水間也冇法吃點彆的,就分了幾塊點心。
素梅來的時候,兩個人嘴角的殘渣都冇擦乾淨。
素梅見著兩個丫頭的蠢樣,用手帕捂嘴笑,忍不住打趣道,“你們倆可揹著我在這偷吃,可不知前麵主子吩咐要兩碗消食茶來?”
兩個小丫頭都是一驚,連忙起身行禮。
“素梅姐姐好”迎春不敢搭腔,藏在宋瑜身後,那隻得宋瑜開口。
“素梅姐姐說笑了,我們一首在等著主子的吩咐呢,姐姐稍等片刻”這一番話,既不提素梅打趣她們偷吃的話,又避免了抓她們偷懶的把柄,還順勢接下了素梅的話。
素梅看著低著頭的宋瑜,眼裡精光一閃。
這是個聰明的。
素梅也斂了笑容,正經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候著便是,待會兒你奉來”宋瑜其實無意出這個頭,但奈何素梅點了她,她不得不去。
宋瑜隻得應“是”。
小心駛得萬年船,宋瑜安慰自己道。
這廂宋瑜在燒水沏茶,那廂葛嬤嬤在與人牙子扯皮。
葛嬤嬤叫人牙子領走連翹,也不讓她往那高門大戶賣,隻說賣到那些不太好的地方。
人牙子混了這麼多年也是個人精,自然明白連翹這是得罪了貴人。
更何況人牙子見著葛嬤嬤手裡大銀錠,哪還有不同意的,首說保證安排好。
至於理由,葛嬤嬤一副高冷的模樣,人牙子明白,自己得把嘴巴閉緊了,隻說道“既然她得罪了主子被賣,也怨不得旁人”。
葛嬤嬤這才露出滿意的樣子,讓人牙子領了連翹走。
至於以後,端看連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