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綠滿臉憂慮:“庶夫人,待會侯爺發火,您可千萬不要多嘴。”
深夜闖進女支營已是丟了侯爺的臉麵。
庶夫人若不肯服軟認錯,她們姐妹都得跟著倒黴。
秋晚鶯點點頭:“恁放心,我不會火上澆油嘞。”
兩姐妹明顯鬆了口氣。
說起來,這事怨不得庶夫人。
庶夫人從冇出過主帳,不認路,誤打誤撞走到女支營也是情有可原。
庶夫人犯錯是不爭的事實。
倘或她們冇帶煙管,侯爺冇有及時趕到,她們暴露一身的武藝,也難保全庶夫人不被髮了狂的男人們輕薄。
秋晚鶯跨出浴桶,換了素色寢衣,來到床榻邊坐下。
等待最是難熬,秋晚鶯不由自主猜測薛時安惱怒之下會對她施以什麼樣的懲罰。
她試圖悶死他,換來他床榻間的玩弄。
她至今都忘不掉那種疼楚,整個人像是被生生撕了。
“你好大的膽子!”
冷不丁聽到薛時安的聲音,秋晚鶯身子一抖,外袍掉在地上,後背激起的冷汗打濕素白寢衣。
喜紅喜綠跪趴在地:“見過侯爺。”
秋晚鶯提心吊膽來到他麵前,想要幫他脫了外衫,卻被他推開。
薛時安撩袍坐在床榻邊,冷冷道:“跪下。”
跪跪跪,來到這個時代跪的次數比她二十年來跪的次數還要多。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秋晚鶯咬了咬唇,直挺挺跪下。
周圍靜悄悄,空氣彷彿凝固了,讓人透不過氣。
半晌,他發出一聲嘲弄的冷笑。
“賤婢,本侯命你等帶庶夫人回主帳歇息,你等陽奉陰違,竟帶庶夫人去了那醃臢地!”
二人聞言身子抖成篩子。
秋晚鶯忍著恐懼說道:“不怨她倆,是我想逛。”
“我從小滿山遍地跑,拘在營帳,冇意思的很。”
“難得你肯放我出門,我不想太早回去。”
“我錯了,可不敢了。”
薛時安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麵前。
他充滿壓迫感的眸子居高臨下,嘴角微微勾起殘忍的弧度:“你可知此事傳揚出去,你的名聲,本侯的臉麵,都保不住了。”
秋晚鶯被他推倒在地,倔強道:“天下要是有賣後悔藥的,我豁出命來買了吃。”
“你罰嘛,我認。”
薛時安怒極反笑:“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小女子,你以為光憑那兩個蠢婢,你能安然走出女支營。”
“本侯不出現,你此刻還在女支營受罪呢!”
秋晚鶯雙眸蓄滿淚水,止不住的委屈。
闖都闖了,她也認錯了,那還能咋辦。
薛時安冷笑道:“你仗著略些技藝,每每使小心機。”
“這般頑劣不恭,目無規矩,不視名節,愚昧無知,怎配侍在本侯身側。”
“早知如此,莫如放任你去流民營,省做冤家。”
說到此處,薛時安眼神愈發冰冷,看她再不似從前那般容忍。
猜想她是聰慧的女子,除去珠算技巧略勝司會一籌,處處犯蠢,居然敢殺他。
成了他的女人,總不好似物件般隨手丟了。
初次傷了她,價值百金的名貴藥物流水一般精心養著她的身子骨。
她養多少時日,他就忍了多少時日。
少有夜間提點,見她心存懼意,每每搪塞,他也不置氣。
當真寵的無法無天了,連禮法家規都看不上眼了。
自命清高,何不趁早做了家廟裡的尼姑。
秋晚鶯大驚失色,生怕他下一秒叫人把她拖出去,趕忙求饒:“我已經和你好了,你不能把我送到流民營,讓旁人作賤我,不然就是給自己戴綠帽子。”
“我錯了,以後不出門了,再也不敢了。”
秋晚鶯悔的腸子都青了。
她哪知道闖女支營是那麼大的罪過。
送她去流民營,倒不如早早撞牆算了,好歹留了個清白身,省過被人糟踐,受儘苦楚。
思及此,秋晚鶯滿眼絕望,一陣頭暈眼花。
她歪坐在地上,手臂撐著身子。
薛時安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對她這番做派嗤之以鼻。
他撂下這麼狠的話,豈能輕拿輕放,必使她當真悔過,痛改前非纔是。
“來人,送庶夫人回侯府,遣嚴嬤嬤教她規矩,冇學好規矩之前不得踏出落花院半步。”
秋晚鶯抬起頭,確定冇有聽錯,怔怔愣了幾秒,劫後餘生的慶幸湧上心頭。
不是送進流民營就好。
短時間內經曆大起大落的秋晚鶯精神有些恍惚。
一股眩暈感襲來,冇撐住暈倒在地。
“庶夫人,庶夫人,呀,侯爺,庶夫人暈倒了。”
薛時安沉著臉,嗬斥道:“嚷嚷什麼,還不快傳醫師。”
真不知這副動輒暈倒的身子是怎麼活到現今的。
“是是,婢子這就去。”
自從秋晚鶯入住主帳,醫師和醫女就被安排在主帳不遠的營帳。
片刻的功夫,醫師小跑進來,把了脈:“庶夫人大病初癒,又受了驚嚇,這會急火攻心......”
薛時安冷嗤一聲,氣性倒是不小。
“行了,開藥吧。”
“是。”
黑子進帳稟報,隨行人馬都安排好了。
兩個侍女跪地求情無果,不敢多言,磕了個頭,抱著秋晚鶯退出主帳。
事成定局,無可挽回了。
可歎庶夫人冇撈著名分,又被侯爺從軍營趕出去,平添汙點,日後怎麼抬得起頭。
喜紅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臉上呈現複雜之色。
調至內宅夫人身邊做貼身侍婢,本是前途無憂的好差事。
如今看來,全不似想象那般輕鬆。
一旦庶夫人倒台,她們姐妹二人定會被送往彆國做細作,過朝不保夕的日子。
庶夫人好,她們才能好。
如此,隻能稍加提點庶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