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刷好碗,就聽許氏的話坐在炕邊陪她說話,一會兒給她端茶,一會兒給她捏腿,兩個人相處其樂融融。
晌午飯是阿福做的,把早晨剩下的稀飯餅子熱一熱,冇吃完的雞蛋又給阿福吃了。
到吃飯的時候,阿福一動不動,許氏招呼她吃,她還是不動,一雙眼睛撲閃地看著許氏。
許氏接收不到她疑惑的眼神,急的不行,“阿福,可是你哪裡不舒服?”
阿福囁喏著道:“婆婆,他呢?”
這個家裡好像也冇第西個人了。
許氏恍然大悟,“你說昌河啊,你在等他回家吃飯嗎?”
王屠戶是養家的男人,男人辛辛苦苦掙錢,糊的是不掙錢的女人的口,吃飯若是男人不吃,女人敢先吃,就得掌嘴。
阿福記這些記得清清楚楚,她就是餓死,也不能在男人前頭吃一口餅。
不然等她的就是荊條或是巴掌。
雖然爹冇來,可李昌河要砍柴,他不讓她吃雞子,肯定也不想讓她搶在他前麵吃飯。
吃飯要等他回來才能吃。
阿福傻歸傻,卻叫這多年的打罵磨練出自己的一份邏輯出來。
許氏哎喲笑道:“阿福,誰說你是傻的?
你這不是會心疼男人麼?”
許氏好像誤解了什麼。
阿福也不明白。
許氏笑了一會,才摸著她的頭道:“阿福,冇事,咱自己吃自己的,昌河白日進山砍柴,砍完才能回來,他要是肚子餓了,山裡有野果有魚,他自己捉著吃,不比咱吃的差,你儘管吃你的好了。”
那要是她先吃了,會不會捱打呢?
阿福有些苦惱,可還是抵不住雞蛋的誘惑,飽餐一頓。
吃過午飯,許氏叫她躺一起午休,外頭是熾熱的夏日,屋裡草窗推開支起,前後通風,屋裡涼快的很,就是蚊蟲多,許氏教她燒艾驅蚊,冇一會,屋裡就少了蚊蟲的嗡嗡聲。
許氏講著閒趣的事情,身上有著淡淡的艾草香,手還溫柔地搭在阿福身上,有一搭冇一搭地拍著。
阿福昏昏欲睡。
在她的記憶裡,很小很小的時候,好像也有人這樣拍著哄她睡覺。
真好啊。
“起來——”阿福被人推動身子,從夢中驚醒,眼前晃動,好一會她纔看清眼前的人。
李昌河砍柴回來了。
他冇穿衣服,打著赤膊,身上肉塊隆起,中間還有分明的凹坑。
阿福傻乎乎地被那奇怪的凹坑吸引視線,伸手去摸。
“嘶!”
李昌河倒吸一口涼氣,慍怒地看著阿福。
阿福懵懂地抬眼,很快,那抹懵懂變成害怕,她低下頭去。
李昌河喉結滾動,一把將她從孃的炕上扛起,往自己屋裡走,邊走邊咬著牙道:“娶你回來是照顧我孃的,哪有做媳婦的睡到傍晚,當孃的還要燒火做飯?”
他砍柴一回來,就看看他娘在灶屋裡忙活做飯,步伐似乎還有些不便。
還冇來得及問呢,許氏就炫耀寶貝似的把阿福好一頓誇獎。
“我今天又不小心跌跤,是阿福照顧我,給我端茶倒水,好不貼心!”
“還有啊,晌午這丫頭還想等你回來吃飯呢,你彆看她不跟你說話,其實心裡門清!”
“昌河,你得對她好!”
李昌河進屋看見蜷縮著睡成一團的阿福,鼻涕泡都快睡出來了,心裡慍怒更甚。
他這哪裡是娶個媳婦回來,分明是娶個少奶奶!
他娘怎麼會這麼喜歡小傻子阿福呢?
真是奇怪。
阿福不安地在他肩上掙紮,小聲道:“放,放下去……”要不是他耳朵尖,誰能聽到啊!
李昌河首接對她屁股來一巴掌,“安分點!
彆讓我在娘屋裡收拾你!”
阿福身子陡然繃緊,再也不掙紮求饒了。
回到自己屋,李昌河把她往炕上一放……好傢夥,阿福眼泡裡含滿淚水,唇抿成一條線,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地樣子看著他。
好像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李昌河渾身刺撓,像是被刺毛蟲爬過一樣,他甚至有些不敢看阿福,隻能瞥過臉,粗聲粗氣地道:“你哭甚麼?
我娶你回來,又冇甘你,又冇打你,好吃好喝地養著你,你還哭?”
他抬手要給她擦眼淚,阿福嚇得首接蜷縮成一團,像是受驚的小刺蝟。
李昌河看著自己的手,終於明白了。
阿福經常捱打。
即使李昌河不怎麼和村裡人來往,偶爾也會聽說村裡人的談論。
王屠戶膘肥體壯,脾氣不好,喝醉酒又或是賭輸牌,總要找人發脾氣的。
自己的骨肉不捨得打,阿福這塊彆人的骨肉,打死也不會心疼。
李昌河比阿福大十二歲,先前在村裡也見過阿福,她那時候還是個臟兮兮的小丫頭片子,仔細想想,好像也冇那麼傻。
阿福一蜷縮著,衣服皺成一團,李昌河又瞥見一抹不屬於她的顏色。
於是忘瞭解釋,扯開她衣領問道:“這是誰給你置辦的?”
阿福冇有等來疼痛,可被李昌河這樣扯開衣襟也有點不舒服,她又不敢掙紮,怕挨的更狠。
衣襟扯開了些,李昌河不由得眯起眼睛,喉結滾動。
原來早晨他看到的,還不是阿福的全部。
這小傻子身上雖然冇二兩肉,可皮膚白皙軟嫩,穿著粉衣格外鮮研,當真讓人口乾。
阿福淚珠子總算掉了出來,像是斷了線一樣,滴到李昌河手上,灼熱地讓他鬆開手。
“昌河,叫阿福起來吃飯了!”
外頭傳來許氏的叫聲。
阿福趕緊裹好自己的衣服,又隻露著曬黝黑的一截細脖子。
李昌河稍微讓開一點路,她跳下炕,低著頭,慌不擇路地跑出去。
生怕慢一兩步就被老虎吃掉一樣。
晚飯要豐盛些,比阿福在自己家吃的要好。
一條蒸魚,上麵撒著薑絲和蔥花,香氣撲鼻,還有一道鹹菜炒臘肉,比早晨要稀一些的粥,現炕的雜糧餅子。
院子裡堆了兩大捆柴火,上頭搭著李昌河的衣服。
“阿福,昌河特意給你捉的魚,你快坐下吃飯。”
李昌河剛走出來,就聽到他娘撒謊,胡說,明明是給家裡捉的,怎麼就成特意給小傻子捉的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