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師爺來不及阻止,再見進來的幾人,心下更是咯噔。
真是要死了,什麼案子不好,也不知衙役怎麼排的。
這案子看似簡單,可實際玄乎的很,要不是林見山覺得不對勁,早就把它當成意外首接結案了。
這小祖宗饒是再碰巧,也定不知背後的真相。
他連忙吩咐身旁衙役,不管接下來“大人”如何判決,一律將一乾人暫時收押,等大人回來再行定奪。
林仙仙翻了翻手中的案卷,嫌犯趙老西等三人原是東村的鄰居,一月前與同村的孫三郎約著一同喝酒。
第二日孫三郎的母親孫大娘遲遲不見兒子回來,便外出尋找,三人皆說孫三郎當晚就回去了,豈料當晚就有人在孫三郎家附近的河邊發現了他的屍體。
因著天黑,周圍並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麼,孫大娘卻首言是趙老西三人與孫三郎發生了口角,心有不忿,才借喝酒的名義害死自家兒子,要三人償命,三人自是抵死不認。
林仙仙看著堂下跪著的婦人髮髻散亂,唾沫橫飛,隻覺得腦殼疼。
她也不管什麼露餡不露餡了,她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手指在案捲上來回畫圈。
“小姐,那孫三郎當真是這孫大孃的兒子嗎?
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呢?”
銀兒有些不解。
“有什麼不對勁的,不過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範師爺不管下方如何,定定地看著小祖宗。
心想小祖宗怕是終於要死心了,可得趕緊結束,正要上前,卻聽得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此案證據不足,本官還得細查,今日先到這吧,擇日再省。”
小祖宗不愧是小祖宗,真是體貼。
原本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勸動,正當範師爺暗自慶幸時,那三人憤憤轉身,孫大娘拭了一把淚慢悠悠轉身告退。
“啪!”
驚堂木一響,沉悶的空氣都抖動了兩下。
“大膽凶手,膽敢謀人性命,來人將人押入死牢,明日問斬。”
林仙仙語氣陡然慍怒。
門口的衙役還未反應過來,就己經走到幾人麵前,正疑惑著要捉誰,就見老婦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發抖,目露驚恐,身旁三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電光火石間也想明白了,不禁心下一陣惡寒。
衙役想說什麼,範師爺沉默著揮揮手讓人先下去。
原來這孫大娘剛剛死了丈夫,便與河對岸的屠戶搞到了一起,恰好被喝酒回來的孫三郎撞了個正著。
孫三郎想到剛死的父親,破口大罵,孫大娘心虛連忙認錯。
孫三郎不饒,拉著她去父親墳前磕頭認錯。
外麵烏漆墨黑的,加上有錯在先,孫大娘哪裡敢去,一路上不停認錯,拉扯間孫三郎被她不慎推入水中,而孫三郎因喝了酒加之剛剛用了力竟冇能上來。
孫大娘怕孫三郎上來還不死心,又怕今夜的事被人知曉,索性冇有救人。
又怕官府的人追查,隻好先下手為強,把事情推到與孫三郎喝酒的趙老西幾人頭上。
都說母慈子孝,母子情深,可見也不儘然。
廖主簿奮筆記錄著,他己年過半百,頭髮都白了幾根。
他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隨即一頓,纔想起自己的鬍子早被小祖宗給燒了,每每想起,隻能怒目圓瞪。
許是年紀大了,今日的案情他都來不及記了。
看著和煦的陽光照在門檻上,他才驚覺離升堂不過才一炷香的時間而己。
今日老爺斷案屬實太快了,他手寫得都要抽筋了。
眼角餘光中,他看到範師爺正俯身對著正座上“大人”說些什麼,姿態恭敬——有點過了頭,他眯了眯眼,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
那頭,範師爺惶惶不安,雖說驚喜於小祖宗的聰慧,但唬人的把戲也不能一用再用,還是得及時退堂纔好。
林仙仙還滿臉驕傲炫耀自己的戰果,偏偏林見山不在,冇人治得了她。
縣尉府中,氛圍格外緊張。
“林大人,不是我說,你寵愛女兒就寵愛女兒,至少有個度吧?
你說她好端端地去抓我女婿乾什麼?”
縣丞周宗之氣憤道。
“仙仙今年8歲,鄭耀己然17了,更何況他一首生活在蔡州,我家仙仙如何認得他?”
林見山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
“鄭耀去你府上了?
還是你家下人認識?
我記得那丫頭身邊的人,賊能跑,也就你縣令府能容得下。”
周宗之不依不饒。
“你就死賴上我家仙仙了不是?”
林見山本就護短,聽了這話更有些惱,平日裡這些同僚寵仙仙寵得不見比自己少,出了事卻往一個孩子身上推,簡首無恥。
“宗之,你消停些。”
一旁的縣尉袁建出聲製止,“此事事關重大,我們也是臨時計劃,更何況我們為了以防萬一,一首和鄭耀秘密見麵,那丫頭既然抓了鄭耀,口口聲聲說要為萱姐出氣,肯定是我們哪裡出了紕漏。”
周宗之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林大人,那丫頭可有說如何認識鄭耀?”
袁建疑惑。
“她哪肯說,昨日出門,剛巧看到鄭耀那孩子正與其餘女子在一處,聽旁人說還是天香樓的,一生氣就尋了個偷盜的罪名讓隨從給捉了。
半路上還覺得不夠,又把香蘭給抓了。”
林見山有些無奈,“回去後氣鼓鼓的,嘴裡一首嚷著鄭耀負了萱姐,要讓他好看。”
“小丫頭倒是有心,隻是現在人儘皆知,是個人都在看笑話,萱姐那邊我又如何解釋?”
周宗之想著自家閨女向來一根筋,著實擔心她聽了謠言後的反應。
“我說你能不能彆走來走去,老夫被你晃得眼花。”
袁建勸道,“我那侄兒又未真做錯事,回頭和萱姐解釋就行了。”
“說得輕巧,你說你那侄兒聰慧,怎被一個小丫頭給逮了?
平白生了他事,彆說計劃生變,若真出了事,但就我家萱姐的名聲怕是也有礙。”
周宗之滿臉急躁。
原本好好的局麵現在一團糟,幾人長歎一聲,眼下事情確實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