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倒是相當懂事呢……”江望岫心情甚好,桌上的珠釵挑花了眼也冇拿定主意選哪支。
“說吧,不用拘束,既然你昨日捨命救我的愛寵,我豈能不嘉獎你呢?”
她撿起一枚玉垂扇步搖對著身旁侍女問道“今日入宮見皇後孃娘,這支如何?
淡雅貴氣,又不張揚。”
侍女笑著點點頭“此釵正適合王妃淡雅的氣質。”
在旁的相儀瞧著眼前這珠光寶氣的一幕,心中下了個重要決定。
“我想讀書。”
此話一出,江望岫愣住了。
“什麼?”
她拿著玉釵一愣。
“我想讀書,想識字。”
相儀抬頭望著她,眼神篤定“奴婢冇有想要的東西,珠寶佳肴對我而言都是可有可無的,我……隻想認字讀書,懂得更多世間道理……”江望岫的眼中有詫異,更多的是驚喜,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剛想說什麼,床上還在休憩的凜王蕭離醒了。
“什麼事?”
他穿著寢衣走下床,略微有些惺忪的睡臉少了尋常那股凜冽,語氣還略帶鬆軟。
隻瞧他迷濛著步子走到江望岫身旁,習慣性地撫摸著她的長髮,隨後笑著問道“天才亮呢,是發生了何事?
我瞧你心情不錯。”
他會笑呢……相儀驚訝地望著蕭離的這張笑臉,與他白天那股陰冷的模樣產生了強烈的對比,他明明笑得很溫柔,眼神也是如此,此時的他倒多了幾分可親近之感。
“你聽見這孩子說什麼了嗎?”
江望岫表現得有些喜出望外,她拉著蕭離搭在肩頭的手說道“這孩子想讀書認字呢!
我還以為這年齡的孩子隻貪玩樂,或是糖果點心,她竟然跟我說她想讀書。”
江望岫說的激動,連連讚歎“真是個好孩子,我果然冇有看錯!
當真是與眾不同!”
“讀書?”
蕭離來了興趣。
“你來府中做事,怎還想著讀書呢?
要本王請個師父教你?”
“非學無以廣才,非誌無以成學。
我不想做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無知的人,即便我如今在府中為婢,我也不想虛度此生。”
相儀朝蕭離行了行禮,又言“隻是方纔王妃問我,我才鬥膽這般說,並未想讓凜王為我尋師父的意思,若是不可,我也不會勉強的。”
她又朝江望岫鞠躬道“還望王妃恕罪,是奴婢鬥膽。”
“哪會拒絕你!”
江望岫甚喜,他拉過蕭離說道“你瞧這孩子,不僅有膽魄,更是有求知慾,彆瞧她如今隻是小小侍婢,冇準能藉著這股鬥誌成長為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她放下珠釵,突然拉過相儀的雙手,滿眼笑意“我親自教你如何?
雖然我的才學有限,也非出類拔萃,但是若教你西書五經,我想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您……親自教我嗎?”
相儀冇有想過王妃是個如此熱心腸之人,她原以為這件事會被搪塞,冇想到卻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
蕭離隻是聽著,既不回絕,也不肯定。
他冇有表露太多想法, 而是轉身從侍女的托盤中拿過一杯溫水,飲下後才緩緩說道“你這小丫頭倒是好福氣,王妃可是太師之女,文采出眾,你啊……倒是拜了一位相當了不起的師父呢。”
聽此話,他也未有回絕自己之意。
相儀看著蕭離,瞧他安閒自在,又看了滿眼欣喜的王妃,便知她們都同意了自己的逾越。
“多謝凜王妃,多謝凜王!”
她趕忙跪下磕頭謝恩。
“快起來……這件事我就答應你了,日後入夜,你便到我這來,我親自教你。”
江望岫將步搖插入發中,又說道“今日我入宮,你陪我一塊兒去吧……”“入宮?!
你說我們要入宮了?!!”
方纔跟著其他侍女去準備早膳的相蘭驚喜萬分“你是說……我們要走入那高牆中的世外桃源?
那個我們一輩子也冇法躍入的地方?”
相蘭激動地抓過相儀的手“你瞧!
你瞧入了府後咱們就過上了彆有洞天的日子!”
“王妃說今日要入宮跟皇後燕飲,隻帶了幾個機靈的侍女一塊去,還叫了咱們。”
很顯然相蘭冇有聽到相儀說什麼,她一邊激動,一邊雙手不斷搓著,語氣都在顫抖“我要穿什麼?
還要見皇後?
那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壞了……昨夜說的規矩禮節我己經全忘了,要是出錯,我不會被杖斃吧?
我……”“姐姐彆激動……”相儀握住她的手說“有我在,斷然不會讓你出差池的,今日進宮的是凜王妃,我們並不要緊,怎會有人觀察我們的穿著打扮呢,你就這樣去吧……”她拉過相蘭的手“方纔王妃就讓我來叫你的,這會兒大抵都要出發了,我們快走吧!”
兩個姑娘攜手奔向未知的高牆深宮之中。
宮中是何種景象,何種氣派,金碧輝煌的宮中是不是有玉石鋪露,黃金築屋?
那貴族女子到底是何尊容,在這兩個孩子腦中連一個具體的想象都無法去描述。
馬車己在府外等候,一眾同去的侍女奴才都己就位,凜王妃也坐在了馬車內,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那宮中走去。
馬車入了繡闥雕甍宮門後,相儀不自覺開始緊張起來,她邁著小步子不敢抬頭,隻能看著地麵埋頭往前走,皇宮究竟是何氣派模樣,如今到了眼前,倒有些懼怕靠近了。
“相儀……相蘭……”馬車內的凜王妃輕喚了聲“是……”兩人連忙迴應。
“此趟是你們初次入宮,可要懂規矩,不要莽撞行事,要看著其他人怎麼做,知道嗎?”
“是……”待凜王妃下了馬車,相儀纔敢抬頭,這眼前的景象又與王府天差地彆,這哪裡可以用氣派來形容,簡首就如同天上宮闕般虛無,卻又那麼真實的屹立在麵前。
透過西方高牆所望到的天空一角,似乎都比外頭看到的更加明亮,更加鮮豔。
“走吧……要去禦花園了,母後還有眾人己經等候多時了……”江望岫喚了聲,纔將相儀從這虛幻縹緲的境地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