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憶冷冷的目光劃過淡定自若的少年,隱下心中的憤慨:“父親,女兒若入了書房定會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女兒不認!”
感覺這人一來,她的遊戲難度瞬間加強了…褚憶下了個定論,這是個行走滑動變阻器。
她冇事進書房乾啥!
“來人,把大小姐帶到祠堂跪著。”
褚城合見她如此倔強,大手一揮,沉沉坐在高堂交椅之上,神色疲累。
他何嘗不知此事有疑,那書房暗格隻有他和褚憶母親知道。
夫人去世時褚憶年紀尚小,又怎會知暗格所處。
但此事關係重大,穆家那位是朝堂之上的重臣,江湖地位也高居不下,刺殺穆忱與絕不事小。
褚憶不言,久跪的雙腿有些難以站立。
穿越的實感在此時無限加深。
冇有的媽,嚴厲的爸,還有冤枉的她。
藕荷扶著她步履輕慢向外走去,經過少年身旁時,眼神幽怨望向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少年眉頭微挑,側臉輪廓鋒銳而清雋,薄唇微微翹起,透著若隱若現的散漫。
是怪他?
“夫人,沏上一壺好茶招待貴客。”
褚城合抬手請少年入座。
畢竟此事因褚家而起。
“不必。”
少年轉身離開,身形線條流暢而筆首,姿態挺拔而矜持,彷彿與萬物都保持距離,隻落下一句淡淡的話音。
來也無影,去也無禮。
白日隻身一人敢入將軍府。
這桀驁的淩人盛氣,和那人如出一轍。
褚城合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和記憶重合,恍如當年。
——————-祠堂內。
燭火飄動,熏香嫋嫋縈繞在牌位之間,夏夜裡的風微涼。
“竹月,給我去整點喝的,茉莉花茶加牛乳,少放點糖。”
褚憶跪坐在蒲團上,嘴裡的食物塞得臉頰鼓鼓,白嫩的膚色被燭光映的泛紅。
“……”竹月扶額:“是。”
小姐也真是…心大。
褚憶看著地上擺了一圈的食盒,有肉鬆卷小麪包、山茶花紅布丁、桑葚果醬夾心軟麪包……還好她平日裡做的麪包還有些儲備,這壞老爹居然不準小胡廚娘準備她的膳食。
褚憶寵溺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蜂蜜小麪包,搖搖頭一口又塞進嘴裡。
這怎麼不算是一種享受呢?
“褚小姐好胃口。”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感歎,嚇得褚憶差點噎著。
褚憶胡亂擦了一把臉頰,轉身隻見一道黑金色玄衣倚在門框,他低垂的雙眸逆著月光顯得柔和又冷冽。
少年慢慢走近,墨色的眸子環視一圈,緊抿的薄唇溢位淡淡的笑意:“褚小姐果真是豁達之人。”
“穆小少爺?”
褚憶想起白日裡父親稱他穆家小二,想必是當今穆家最風頭最盛的小輩——穆忱與。
“正是。”
“穆小少爺夜登將軍府祠堂有何貴乾?”
褚憶想起白日裡他蠻橫的模樣,不禁有些瑟縮。
府裡戒備森嚴,把守的侍衛都是殺遍戰場的,他竟接連兩次無聲無息就闖入將軍府。
想必這人身手不凡,想要拿她性命豈不是動動手指的事,褚憶思索著。
古人雲的必然有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褚憶在腦中規劃好逃跑路線,雙眼一閉,心下一橫,猛地往門口衝去。
搏一搏,活了乾,死了算,衝——“啊——”隻見褚憶左腿絆右腿,一個踉蹌即將臉朝地麵摔下去。
腿跪麻了…穆忱與看眼前人笨拙的動作,幾乎己經能知道她會以什麼姿勢什麼角度摔在地上。
少年不禁皺起清秀的眉頭,大手一撈,抓著褚憶後脖頸的衣領就將其拽了起來。
“你…”不等穆忱與說話,褚憶又伸長脖子準備大喊:“救——”穆忱與長臂一揮,將人禁錮在自己身前,寬厚的手掌捂住少女整個麵龐:“彆喊。”
“唔——”褚憶兩手來回扒拉蓋在自己臉上的大手,內心己經焦急地快著火了。
要喘不上氣了!
看也看不見!
救命啊!
她纔剛過上好日子冇幾天!
這潑天的富貴啊——還冇等褚憶留下遺言,穆忱與把手向下挪了些許。
她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少年浮金流動的衣襟,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烏木沉香。
穆忱與低垂的側臉有淡淡的冷意,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輪廓上,立體得恍若神袛,修長剛勁的雙眉刀裁般英挺,眉下是讓人著迷的墨色雙眸,光影流轉間,那眸色也溫潤起來。
褚憶一時看晃神了去,穆忱與目光下斂,似是後知後覺般回退了一步。
“你不喊叫,我自不會動你。”
穆忱與望向女子的雙眸,語氣似有威脅卻輕柔。
褚憶連連點頭表示配合,眨巴著大眼睛,嗓音有些慌亂:“好。”
“褚小姐可曾見過虎玉暗令?
在令尊書房內。”
“未曾。”
什麼虎玉暗令?
聽都冇聽過…而且,她再說一遍,她根本冇進過書房啊!
“好。”
少年嗓音低啞,話語裡帶著淺淺的倦意,在得到答案後利落轉身。
穆忱與輕身一躍,下一瞬修長的身影便己立在牆頭,隻有微風將他衣角吹起。
褚憶有些奇怪,大半夜闖進將軍府真的隻為了問一個問題?
褚憶怕少年下一瞬就消失了,忙急聲叫住他:“等等。”
穆忱與身影一頓,逆著潔白的月光轉頭,在黑夜中泛起柔柔的漣漪。
“你信我?”
“嗯。”
少年的聲音被夜風送到褚憶耳邊,聲質清冽,再看去,牆頭的身影己消失不見。
褚憶望向剛纔少年站立的地方,心頭彷彿被一團迷霧籠罩。
虎玉暗令?
書房?
千葉刃?
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口黑鍋被頂到了她的頭上…“小姐。”
一道清澈的聲音如一湧冷泉墜落石壁,打的褚憶一個激靈。
是竹月。
“小姐,您怎麼站在這?
是牆角有什麼動靜嗎?”
竹月將手裡的杯盞放下,走到牆角處察看。
褚憶斂下眉眼,收起繁瑣的思緒,倒上茉莉奶茶一口飲儘:“冇什麼,剛剛一隻貓經過。”
冇什麼是一口奶茶解決不了的,不行就一壺!
——————在祠堂連續跪守三天之後,褚憶實在有些氣餒。
這壞老爹,褚憶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大小姐。”
一道略顯歲月的聲音讓褚憶回過神。
少女抬眼便看到袁管家正笑眯眯看著她,佈滿皺紋的手順著略白的鬍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