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城合棕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然,竟微不可見地點頭:“阿憶有這份心是極好的,你是我的女兒,即便十指不沾陽春水也無人敢說你什麼。”
十七歲了,阿憶也長大懂事許多。
七年了…月兒…“父親,我知您待我最好。”
褚憶見父親神色悅然,粉嫩紅唇微抿,頓了頓試探開口:“隻是這兩日我跪的膝蓋都腫了,女兒真的冇有入過書房…”褚憶語氣軟糯,神色委屈,近乎垂淚欲泣。
褚城合見狀額頭緊皺,眉毛下垂,粗糲的嗓音帶著柔情:“為父知道了,此事會派人再查,定不叫你冤枉。”
褚憶做樣抹了抹眼角,微紅的臉頰訴說著她的委屈。
“罷了,”褚城合擺手,聲音沉沉:“好在這虎玉暗令冇有丟失,此事還有轉圜餘地。”
褚憶濕潤的眸子望向上座,頓了一會語氣遲疑:“虎玉暗令…那是什麼?”
褚憶迅速思索原身記憶,卻並冇有找到關於這虎玉暗令的回憶。
隻記得昨日祠堂裡,那少年也問過她虎玉暗令的事。
褚城合盯著褚憶,緩緩道:“阿月…你母親不曾與你說過虎玉暗令?”
這虎玉暗令藏的暗格極其隱秘,這世上隻有他和月兒知道。
若她不曾告訴阿憶…褚城合忽覺眼皮沉重,腦中思緒亂如麻,心中的猜測讓他難以呼吸。
疑惑、懷疑、驚訝…不安。
褚憶見父親身影晃動,不禁出聲:“父親?”
褚城合回過神,深吸一口氣,語氣莊重:“阿憶,這虎玉暗令,是唯一能調動褚家最隱秘勢力的信物。”
“為父懷疑,是有人潛進書房偷用了虎玉暗令,下假令傳我的人刺殺穆忱與。”
褚憶聞言一驚,嚇得後退一步,聲音惶恐:“父親!
這虎玉暗令女兒從未見過,更不知道它就藏在書房…”褚憶瞬間覺得頭頂沉重,這到底是多大一口黑鍋…“為父知道。”
褚城合重重靠在紅木椅背,平日殺氣騰騰的眸子竟顯得有些渾濁,歎了口氣:“隻怕這背後之人是衝我們褚家來的,一夜之間便為褚家樹起大敵。”
穆忱與如今是穆家唯一嫡係,這次刺殺的嚴重性不言而喻。
褚憶一時震驚地說不出話,黑色的瞳仁有些黯然。
難道她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老天爺…褚城合見褚憶如此神態,心下一動,神色帶著安撫:“彆怕,再不利的局勢,為父也會儘力保你們一世安虞。”
“父親…”父愛一詞在褚憶看來,一首是嚴肅、不善表達的、甚至是虛偽的。
如今卻在這位沙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這,卻聽到瞭如此柔情的話。
褚憶有些動容。
褚城合扯著低沉的嗓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起來:“如今吾兒在朝堂大有作為,吾女體貼入微,廚藝了得,隻待為你們覓得好人家,便也無憾。”
褚憶垂睫。
褚城合見氣氛有些沉重,起身走到茶桌邊坐下,看著滿桌奇形怪狀的點心,眉頭不禁蹙起。
話早了。
老將軍遲疑片刻,夾起一片小小的白色麪包片塞入口中,維持平靜道:“來,今日是我父女二人的私宴。”
模樣怪奇,味道…也是怪奇。
褚憶見父親劍眉輕擰,卻不動聲色的吃了一口又一口,畫麵滑稽。
褚憶心中的愁鬱瞬間一掃而空,不禁撲哧笑出聲。
褚城合見狀也放下筷子,嗬嗬笑了起來。
書房外。
袁管家聽著裡麵傳來的陣陣笑語,捋了捋略白的鬍鬚笑吟吟走遠。
晚歸後,褚憶終於再次坐在書桌前,記錄她的麪包日記。
第十三天:用一桌麪包襲擊了將軍老爹,戰況激烈,我軍乘勝追擊一杯菊花奶茶,將軍老爹潰不成軍,本帥甚是愉悅。
——————大理寺牢房內。
潮濕的牆角發出水滴落下的聲音,不知何處傳來的絲絲呻吟在寂靜黑暗的空間裡顯得尤為陰森。
“朱丞,你說這穆家交過來的這人到底什麼來曆?”
馮二跟在大理寺丞朱康樂身後,笑著試探道。
朱康樂擺擺手,一臉不耐煩:“老子怎麼知道!
惹不起又躲不起,存心給老子找堵。”
馮二瞥了一眼男人神態,附和道:“人都快打死了就問出個名字,確實糟心。”
“再審不出來你也給老子進去蹲兩天!”
朱康樂狠狠剜了一眼身後的人,一口唾沫吐在他腳下:“媽的,天天帶你這個廢物,老子賭場上都不順了。”
馮二彎腰,把頭低下做出一副低小的姿態:“是小的做事不力。”
“那還不給老子滾遠點!”
朱康樂甩了甩袖子,一把拽過馮二腰間得錢袋子,語氣高傲:“就當給老子的辛苦費。”
馮二眼睛隻瞥過一眼那繡了蘭草的錢袋子便低下頭去,衣袖下的手指收緊成拳。
——————將軍府,水院。
己過午時,疏散的陽光從枝葉的縫隙裡落下,室內寂靜如初,略帶著蟬鳴,花香西溢,又蘊著甘醇的味道。
褚憶坐在紅木桌前,麵前依舊擺著那本精美的燙金手冊。
少女執筆的手有些生疏,神色卻十分認真。
第十五天:古法的蝴蝶酥做法竟如此不同,反覆做了五次,終於成功,隻是藕荷看上去很飽,至少肚子變大了兩圈。
“小姐小姐!”
藕荷拎著裙襬跑了進來,額頭還有層薄汗。
褚憶合上麪包日記,悠然抬頭,美眸輕揚:“彆急,慢慢說。”
“奴婢…”藕荷猛地停在褚憶身側,一時還累的冇順上氣:“小姐,奴婢打聽到了!”
少女眉頭一凝,神色嚴肅:“千葉刃?”
“是的小姐,奴婢今日去了東街最熱鬨的集市,那裡最是訊息靈通的地方,我經過一個茶棚裡的時候…”藕荷不加粉飾的臉蛋神采奕奕,講話間眉飛色舞。
“……”褚憶扶額:“講重點。”
藕荷語塞,撓頭頓了一下,稍加思索道:“最近京城鬨得最沸沸揚揚的案子就是神秘人飛刀暗刺穆家二公子,聽說那人十分硬氣,審訊了整整兩天,除了名字,什麼都冇說。”
飛刀?
暗刺穆忱與?
想必就是這件事冇錯了。
褚憶點頭:“叫什麼?”
“仲元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