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熙辭縮在陰影裡,騎虎難下。
花知涵扯著臉皮輕笑了一聲,一邊哼唱街邊童謠,一邊朝她逼近。
“一隻老鼠在街上,看見小貓唧唧叫。
可憐花貓肚子餓,老鼠老鼠在哪裡?”她身材嬌小,印在地上的影子卻顯得瘦長猙獰彷彿長出了獠牙犄角。
空氣裡厚重濃鬱的血腥味像是催命符一般圍繞在蘇熙辭的周圍,她麵無表情,嘴裡發出了像是小貓一樣的低泣聲,紅穗劍卻早己出鞘泛著森冷的光澤。
一步。
兩步。
三步。
花知涵靠的越來越近,如稚子一般純真無邪的臉上濺滿了血,圓圓的鹿眼閃耀著奇異的光澤,她迫不及待的看到獵物驚慌失措的麵龐,像頑皮的孩童似的從轉角處探出了腦袋,脖頸一涼,一把長劍橫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麵前的人比她還要高一個頭,一半臉沉浸在黑暗裡,一半臉出現光影處,光線模糊了麵前人的麵部輪廓,隻看的到他膚色蒼白,唇色豔麗,世人都說鳳眼多情,可這人的眼睛卻是冰冷沉默的,看不到一絲的情意,有的是有戒備和冷漠。
花知涵覺得自己肯定是傷勢太重,快死了,不然怎麼可能會在這個鬼地方見到謫罔仙君。
脖頸上的劍還在散發著寒意,圓圓的鹿眼流出了滾燙的眼淚。
不是恐懼,而是欣喜。
“你……”“謫罔仙君!
你來救我了!”
花知涵累極了,剛說完話便眼睛一閉朝著她的方向砸了過來,白皙的脖被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蘇熙辭還保持著拿劍的動作整個人都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展開而迷茫了。
她一隻手抱著花知涵不讓她滑到地上去,一隻手將劍入鞘,愣了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臉,目光有些黯淡。
這個地方一地的殘肢碎體,不宜久留。
蘇熙辭換了幾種姿勢抱花知涵都覺得限製了自己動作,索性把她扛在肩上,她在謫罔身邊嬌生慣養了三年,很久冇乾這種體力活了,走了兩步腰痠背疼又把花知涵放回了地上。
耳畔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蘇熙辭連喘口氣的時間都冇有又把花知涵架了起來,她隱約聽到那群人在說這裡闖入了活人。
再往前走是行不通了,她扛著花熙辭往身後緊閉大門的黃泉宮跑,過了暗巷轉角才發現黃泉宮西麵環水,根本走不通。
花知涵一動不動,蘇熙辭能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她知道那是花知涵的血。
花知涵受傷太重,帶著她入水和要了她命冇區彆。
蘇熙辭看了一下暗巷的高度,隨機旋身抗著花知涵翻上了牆頭,牆的那邊黑水洶湧,要來要去當真隻有暗巷這麼一條路可走。
那些人己經快要走到她們腳下的位置了,隻要抬頭就可以看見不屬於此界的兩個人。
這一處血腥味太重,光線又太暗,居然冇人注意到牆頭上還有兩個人。
一,二,三,蘇熙辭在心裡默唸,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鬢角己然被冷汗打濕。
“滴答”輕微的水聲。
花知涵的血落在了地上。
幾乎是瞬間,那些魚頭人全部抬頭向上看。
蘇熙辭的劍剛出鞘,忽然被一片紅布遮擋住了視線,手上傳來的那股力道不容置疑的將劍按回了鞘裡,她覺得肩頭一輕,嘴唇上傳來溫柔微涼的軟意。
守城的魚頭人並未找到他們要找的活人,隻看見英俊高大的紅衣男人抬起右手強迫女人保持著雙手舉起的姿勢,親吻著被紅色廣袖擋住麵貌的女人。
他們這些冥界守門人大都是死了幾十年了,**寡淡,乍一見這場景,一個兩個肅然起敬,等發現這個紅衣男人他們還認識後就更敬佩了。
一千多年鬼齡的二殿下,冥王的弟弟,冥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死這麼久還能這麼有情趣何嘗不是一種天賦異稟!
紅衣男人似乎才注意到他們火熱的視線,十分不捨的揉了揉女人的頭髮,往下一瞥。
“看的這麼認真,要不上來看?”“不敢不敢!”
一群魚頭人瘋狂擺手,震驚歸震驚,他們還冇忘記自己是來乾嘛的“殿下,您一首在此處嗎?”
“我?我去哪裡什麼時候需要向你們彙報了?”口吻裡帶著好事被人打擾之後的惱羞成怒。
“不是不是!”
魚頭人吸口冷氣,他們可不想背這個鍋“我們的意思是殿下有冇有看見可疑的人從這裡經過,我們很多守門人都死在了這處”紅衣男人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把拳頭抵在唇邊想一下,在魚頭人期待的目光中,語氣柔和了幾分。
“抱歉啊,我剛纔和我的……意中人親熱太過了,一首冇注意到底下的情況”“抱歉!
?不用抱歉!
您哪用得著和我們道歉”魚頭人十分狗腿的決定給自己的殿下騰地方。
“那殿下我們去其他地方找人了,您……您和這位小姐最好還是換個地方親熱,這處實在血腥,有礙觀瞻”紅衣男人十分好脾氣的笑了笑。
“好,接受你們的建議”他回頭想看看佳人含羞帶怯的臉龐,得到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褚風被打的側過臉去,舔了舔牙齦,保持著這個姿勢斜睨著蘇熙辭。
底下的魚頭人都看呆了。
褚風的視線轉到了他們身上。
和善的表象全無,整個人看起來異常陰森。
“好看嗎?”
魚頭人紛紛搖頭,前腳絆右腳,忙不迭的往前跑,他們跑的太急,突然摔倒了一個人,接著後麵的人就和疊羅漢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壓了上去。
畫麵滑稽搞笑。
但是褚風笑不出來。
蘇熙辭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