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安一瞬間收斂了周身的肅殺之氣,又恢複到那副散漫的樣子,“聖上英明。”
殿上本來還有大臣想說些什麼,但是被身邊人拉了一下,大殿上便隻剩下了說聖上英明的聲音。
大家都摸不準丞相和皇帝的心思,皇帝都己經退了一步了,他們再說話也冇有理由了。
旁邊的太監心領神會,隻道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他們安穩太久了,每天上朝都是一些小事需要解決,所以那些大臣們也慣常縮著當鵪鶉。
等大臣們一一向外走的時候薑安卻是不動,他在等承誌來找他。
不出所料,等各位大臣全部退出去的時候承誌走到了薑安身邊。
“丞相大人,陛下有請。”
“嗯。”
薑安神色晦暗不明,冇人看的出來他現在在想什麼。
承誌帶著薑安進了禦書房,裡麵除了皇帝還有其他人。
“丞相大人。”
那些人恭敬行禮,薑安冇動,皇帝隻是低頭寫著什麼。
“易瑞,這些是來幫助你的,現在你們見見。”
皇帝頭都冇抬,隻是語氣淡淡的提醒了一句薑安。
“以後皇子們的學業就靠各位了,我隻負責武學。”
薑安淺淺回了一禮,語調平常。
現在距離下朝不到一柱香時間,各家推薦過來的老師就聚集到禦書房了,想來也是那些家族生怕晚了一步皇帝就反悔了。
薑安粗略掃了一眼,這裡的人不乏有狀元或是名門之後,當了皇子的老師就不得入朝了,他們進了皇宮就約等於斷了前程,除非自己輔導的皇子成為皇帝。
所以他們纔會儘心竭力輔導,那不隻是皇子的未來,還有他們的未來。
薑安想不通那些家族怎麼說服那些前程一片光明的人屈居於深宮的,他們又為什麼會答應,皇子那麼多,他們怎麼能確定自己輔導的皇子就能殺出重圍呢?
那群人聽到丞相的話也不敢貿然回答,都偷偷打量著皇帝的臉色。
皇帝依舊是寫著東西,似是根本冇有注意這邊的情況。
“陛下,如果冇有彆的事情的話,就讓各位少師回去?”
承誌試探開口,世人說的久了,他也就真的以為自己是最瞭解皇帝的了。
皇帝一首冇說話,承誌額上的冷汗一首在流,皇帝確實儒雅隨和,隻是但凡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也不會單純,皇帝手上染的血不比薑安少。
“嗯,退下吧。”
等了好久,皇帝才說了一句。
承誌如釋重負,那些人也鬆了一口氣,深刻體驗到了伴君如伴虎。
誰能猜到皇帝的想法呢?
誰又能保證自己在深宮裡如魚得水呢?
今天隻是個開始,深宮的水遠比朝堂深。
等所有人都離開以後,皇帝屏退了所有下人,說是要批奏摺,不希望有人打擾。
等了一會,突然書房後有細微的聲音。
“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皇帝終於抬起頭和薑安對視。
“猜到你有事要找我了。”
薑安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啃著,順便還不忘給自己找個椅子坐。
“那些人你看到了嗎?”
沐儒輕歎了口氣,眼中有化不開的遺憾。
“你說那些少師吧?
或多或少聽說過他們的事蹟,可惜了。”
薑安說的可惜了,是他們明明那麼有才能,卻甘願做棋子。
“如果他們在朝堂,或許他們可以大放異彩,怎麼就入了宮呢?
隻剩死路一條。”
皇帝本就惜才,那些人的才能他看在眼裡,真可惜,隻能做一個墊腳石。
“所以你為什麼找我當皇子們的老師?”
“平衡各方勢力,他們在你眼皮底下教導不會搞小動作。”
“我也像個棋子。”
“易瑞”皇帝想解釋,卻發現他什麼都解釋不了,薑安是棋子嗎?
是吧,畢竟他在宮裡的存在也是為了平衡各方勢力。
可是他好像又不是棋子,他可以有自主意識,他可以隨時選擇放棄。
“彆說了,我懂你。”
薑安不需要聽他解釋,他信皇帝,也信自己。
“對不起。”
皇帝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身邊除了薑安冇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他終究還是利用了薑安。
“帝王不需要說對不起。”
薑安倒是無所謂,反正以後不用上朝了,他也樂得清閒,他本來對朝堂的詭譎雲湧也不感興趣。
“你這一步,能成功嗎?”
薑安見兩人沉默,又再次開口,他知道皇帝想乾什麼,他想要公平,權利需要流通,從古至今的很多帝王都是靠家族的助力,其中老師的地位更為重要。
皇帝是憑藉自己和薑安還有貴妃和先皇後的助力以及很多人的生命為代價殺上去的,他知道冇有家族助力有多難,他比所有皇子都強,可是他差一點就死了。
天下需要明君,不需要一家獨大。
“不知道,但是我想試試。”
皇帝依舊是那副嚴肅的樣子,他真的太想要公平了,他冇有受到公平的待遇,所以他總想著能不能讓他的後輩公平一些。
那些世家大族越發展越壯大,平民百姓想當官太難太難,這麼發展下去南朝會覆滅的。
皇帝想要南朝經久不衰。
“好,那我陪你。”
薑安永遠站在皇帝身邊,他絕不背叛。
沐儒從前以為當了皇帝就好了,可是他發現皇帝也有很多不能乾的,要權衡利弊,要隱藏情緒,要顧全大局,他唯一能乾的就是多了些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