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玉蓉之危

原以為趙玉蓉遇險將驚懼失措,便於幽篁林中隱匿,卻不料她抗爭異常激烈,幾欲將我掀翻。

趙玉蓉驚慌萬分,手足並用,力圖抵抗,口中不停追問來者何人,意欲為何。

趙玉蓉反抗愈烈,竟意外掙脫束縛,慌亂間擊落了我的星河之瞳。

我本就緊張至極,麵對其反抗,怒火頓生,掌摑其麵,扼其咽喉,厲聲道:“勿動,再敢造次,取爾性命!”

一掌之下,趙玉蓉終是馴服,絕望之色溢於雙目,淚如泉湧,卻因恐懼未敢泣出聲。

我心緒交織,既緊繃又感刺激,然不敢久留,恐遭行人撞見,禍不遠矣。

我速於其身搜得數枚靈石,瞥其絕望目光,心下憐憫一閃而逝。

時機成熟,我拾起遺落的星河之瞳,匆匆遁離。

回顧間,趙玉蓉仍怔怔臥地,未曾回神。

歸家後,我立即將雲隱鬥篷、星河之瞳與秘境麵具銷燬,此等物事不宜再用。

甫至家中,心悸不己,狂跳難平。

靜思之餘,悔意漸生。

適才趙玉蓉能否識破我身份,全賴那口罩遮掩。

若被識破,黑煞熊必不輕饒。

我更衣作病態,癱臥床榻,靜待黑煞熊上門查問。

他尚不知我請假之事,趙玉蓉歸來必言被奪寶之事,黑煞熊不找我算賬纔怪。

不多時,黑煞熊咒罵聲漸近,那震耳咆哮聲遠處可聞。

相見之際,他圓瞪熊目,嗬斥道:“小子,麻煩不斷!

令你守護蓉兒,竟敢私請病假,活得不耐煩了嗎!”

我心中石落地,趙玉蓉顯然未察覺是我。

奇哉,黑煞熊如何得知我請假?

稍加思量,必是趙玉蓉告知無疑,同門學府,缺課怎能瞞過她?

我扮作病體虛弱,勉力向黑煞熊解釋:“連日陰雨,無傘庇護,染了重寒,渾身乏力,怎有氣力追隨趙玉蓉前往學宮。”

黑煞熊聞言,未加懲處,隻自言自語。

或因趙玉蓉今日遭遇觸動心絃,竟允諾賜我雲遊雨衣,又將趙玉蓉坐騎贈予我,勒令貼身跟隨,違者嚴懲。

言畢,更遞上摺疊式短刃,言為防身所用。

我心知肚明,此刀乃護趙玉蓉之責,非無償饋贈。

我欣然收下短刃,白得之物何樂而不為。

心中竊喜,除得心頭之恨,更有此等饋贈,此行可謂大獲全勝。

黑煞熊罕有地溫和勉勵,離去之時全然不知奪寶者正是我。

快意難以言表,唯獨趙玉蓉,如此佳人遭此厄運,我心隱有不忍。

我對趙玉蓉雖有非分之想,但若非黑煞熊行事過分,我又何至於此。

次日再訪趙玉蓉府,黑狗熊果不其然備好了一匹靈駒,雖是趙玉蓉昔日所乘,卻依舊七成光華,遠勝我徒步至學宮的疲乏。

或許是天運流轉,連綿數日的雨歇,黑狗熊預置的避雨雲羅傘便顯得多餘,然以防萬一,我還是欣然收入囊中。

與趙玉蓉並肩穿行於通往學宮之路,許是前日之驚恐猶在心頭,使她意識到同行者的重要性,態度微轉,即便內心仍舊輕視我,卻不再口出譏諷。

及至穿越那片傳說中的幽影玉米田,我發現趙玉蓉麵露慌張,或許是舊日陰影使然,她竟主動開口與我交談以緩解緊張情緒,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暖意。

自那時起,我的生活漸入佳境,與趙玉蓉同進同出不再是煎熬,反而生出幾分樂在其中之感。

幻想未來美好時光,我不禁暗自竊喜,奈何這般日子未能長久。

這幾日,趙玉蓉竟與學宮內的安威暗送秋波,每日笑容如春花綻放,要知道,從前的她高傲若孤傲孔雀,對學宮男兒不屑一顧。

而今,卻與安威言笑晏晏,形影不離。

觀此情景,我心中酸楚難掩,難道趙玉蓉心儀於安威?

此念一出,五味雜陳,縱然趙玉蓉對我鄙夷,我對她卻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愫。

一日,趙玉蓉需值日,待其完畢一同歸家,豈料她竟讓我先行,無需守候。

我愕然詢問緣由,她麵露緋紅,語氣略帶慍怒:“我與何人同行,於你何乾?

速去,否則告知黑狗熊你擾我安寧,看你如何應對。”

心中微怒,不難猜其將與安威結伴,又欲支吾於我。

她當真傾心於他?

無奈之下,我唯有黯然離去。

然而,若是黑狗熊得知我未護送趙玉蓉,必將問責。

加之好奇心驅使,我隻得暗暗守候。

不多時,隻見她與安威笑語盈盈,共乘靈駒出學宮門,我緊跟其後,遠遠窺視。

觀其和諧景象,心中頗不是滋味,怨念暗生。

或怨念成真,或趙玉蓉時運不濟,二人行至幽影玉米田時,突現兩名山賊將其圍堵。

兩人被迫止步,與山賊交涉,距離遙遠,我無法聽清,唯見山賊手執利刃,揮舞不止。

不久,二人似獻出財帛,隨後安威獨自駕馭靈駒倉皇逃離,將趙玉蓉棄於不顧。

心下一緊,趙玉蓉可有危險?

眼見山賊欲對趙玉蓉不軌,更將她的靈駒驅入田間,而後強拉趙玉蓉步入幽林。

趙玉蓉奮力掙紮,終是敵不過二人,踉蹌步入幽影之中。

我瞬間了悟,此乃遭遇山賊劫掠,恐怕因趙玉蓉姿容出眾,引得賊心貪慾。

我心涼半截,欲救她卻又顧慮重重,若救人不成反陷自身於危,如何是好?

但趙玉蓉若有何不測,黑狗熊怎能善罷甘休?

思慮片刻,我決心一試,策馬而至,栓於路邊,匆匆步入玉米田。

未行多遠,前方傳來趙玉蓉淒慘呼救及山賊之猖狂笑聲。

我剋製衝動,正麵衝突不利,背後突襲或許尚存一線生機。

隨手拾得半截石磚,循聲悄聲接近。

漸漸地,三人身影若隱若現,我謹慎調整位置,確保處於山賊身後,便於奇襲。

深呼吸,鼓足勇氣,我猛然撲出。

山賊正沉迷於欺侮趙玉蓉,未曾防備背後襲擊,我一磚擊中其首,力道之大,令其倒地無聲。

另一名黃髮山賊見狀,紅目圓睜,拋下趙玉蓉,謾罵間持刃向我襲來。

刀光閃現,我慌忙後退,不料被玉米根絆倒。

黃髮山賊亦被絆倒,手中刀鋒不慎劃過我的小腿,褲裂血流。

趁黃髮山賊起身欲攻,我抓住其持刀臂與其扭打,未料竟勢均力敵。

我倆在地上滾翻,竭力相抗。

趙玉蓉終於反應過來,慌亂站起,衣衫不整,急奔而出求助。

我心一涼,我冒死相救,她竟棄我而去?

幸而,不久便聞趙玉蓉在外呼救,且大聲喚我堅持,言路上己有人前來援手。

我心中稍寬,此女還算識大體,並未忘卻救命之恩。

黃髮山賊顯然聞聲慌亂,無暇再與我纏鬥,倉皇鑽入幽林深處,懼怕趙玉蓉引來救兵。

望著他倉促逃離的身影,我喘息連連,心跳如擂。

強忍劇痛,掙紮著向外界挪動。

若地上那人甦醒,我單槍匹馬絕非二人對手,必須儘快離開。

逃離田地,外頭並無行人,趙玉蓉多半故作聲勢。

我呼喚趙玉蓉快跑,她驚魂未定,聞聲即刻躍上靈駒奔回。

我忍痛追上,跨上靈駒緊隨其後……數日前,我那戴著麵具的掠影仍在她的記憶中徘徊,未及幾日,她便再次踏入險境,首麵生死的邊緣。

趙玉蓉,魂魄驚散,歸途沉默,騎馬如疾風,心中儘是惶恐與不安。

我亦沉默,同行無言,步入那被命運所編織的家。

未知趙玉蓉將此事如何向黑熊王坦白,唯願他不追究,畢竟為救她,我亦身負傷痕。

家中的老父尚未歸來,我牽馬入廄,轉身取清泉一盆,洗去腿上戰鬥的痕跡。

與黃鬃獸一役,疼痛在戰時匿形,而今靜謐之下,遍體鱗傷,痛感如潮水般襲來。

幸而腿傷僅淺表之創,雖血跡斑斑,稍加包紮,行走無礙。

早己風聞那片玉蜀黍之地凶險叢生,劫財奪命,傳言紛飛,未曾想今日親曆其境,真乃晦氣當頭。

俄頃,黑熊王攜果籃來訪,此番並未責難於我,反以溫言相對,讚我勇護趙玉蓉之舉。

趙玉蓉言我受傷之事,他購果以慰我傷,看來她確是受驚不小,歸家必與黑熊王細述遭遇,或許因之對我刮目相看,言我諸多好處於前。

黑熊王絮絮叨叨,讚譽之詞不絕於耳,我心竊喜。

他期許我更上一層樓,守護趙玉蓉,許諾未來待我不薄。

我自是欣然應允,一番客套後,黑熊王辭行。

經此一難,趙玉蓉收斂鋒芒,待我之態大異往昔。

雖未至熱情洋溢,但鄙視之色不再,我倆的關係,恍若尋常友人。

有時,她竟顯露出依賴之態,自此後,再無言令我先行,上下學皆安然等待,共行於途。

恐是兩次曆險,令她心有餘悸。

英雄救美,自古有效,趙玉蓉與黑熊王對我家態度轉暖,學府之中,對我再無嫌惡,時而交談,偶有玩笑。

我心歡暢,畢竟對趙玉蓉心存情愫,此景正合我意。

於是,我常尋由靠近趙玉蓉,即便她偶爾輕嗔薄怒,我亦甘之如飴。

然,有一事擾我心神,趙玉蓉竟仍與安威親密無間,較之於我更為投契。

趙玉蓉之愚,於危難關頭,安威獨自遁逃,她竟不以為戒,仍舊與其調笑不斷,我心甚酸。

細細思量,安威勤勉有加,善用甜言蜜語逗女子歡心,趙玉蓉自然為之傾心。

且不僅如此,趙玉蓉身旁,更有安威之暗助。

此人便是其密友——孟令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