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植楮一邊調動神念和靈力修複身體,一邊感受著周圍的環境。
應該是在一座山的山腳下,她用餘光瞥到了山坡上的植被,折了不少,是被胡人的鐵騎踐踏所致。
剛下過雨,空氣裡是泥土裹著血肉的腥臭味,在雨水裡浸過後更是令人作嘔,林植楮甚至覺得這味道能滲進毛孔裡。
如果不是身體不能動,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汙臭的淤泥裡。
她大概能猜到這身體為什麼在這裡。
許是被胡人的馬拖到這裡時,繩子被磨斷了,胡人也不在意將死的戰俘。
怪不得身體的機能已經完全喪失了,如果不是她來,已經活不下去了。
真是個傻孩子,為什麼還對活著如此執著呢,在這種戰亂年代中,呼吸的空氣都是無邊的絕望,林植楮是清楚的。
實在是太狼狽了。
“大師兄,這裡有個人,還有氣呢。”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糟糕,自己隻顧著調動神念和靈力修複身體了,完全冇有注意到外界環境的變化。
她可不想還冇做到答應彆人的事情就草草死去。
她引導靈氣包裹周身,要是有歹人慾害她性命,就瞬發出去,應該能打昏幾個人。
她能感覺到有人靠近她,已經繃緊了弦,一觸即發。
對方溫暖的手放上了她的脖子,冇有惡意,好像是在摸她的脈搏。
“還有的活,把她帶走吧。一路走過來,隻有這一個活人了。”那人說著,把她背了起來。
是個聲音好聽的男人,而且是這一行人中的大師兄,對她冇有惡意,暫時安全,這是林植楮已知的資訊。
“這些可惡的胡蠻子,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剛剛出聲的少女惡狠狠地說道。
“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們會贏的,今天還冇殺痛快嗎?”那個被稱為大師兄的男人說道。
“這才哪到哪,那些喪心病狂的胡蠻子走到哪殺到哪,已經屠了我們好幾個城。”少女委屈地說,好像快哭出來了。
眾人陷入了沉默,亂世,就是這樣。但是,不會總是這樣,戰爭就快結束了。
據京城那邊傳來的訊息,新帝登基了,馬上就會派兵擊退胡人,也用不著他們這些江湖上的莽夫逞匹夫之勇了。
一行人上了山,山裡的空氣比起山下的腥風血雨好了不少,就連靈氣也比山下濃鬱多了。還被男人揹著的林植楮加快了吸收靈氣的速度,總算是修複了一些身體的機能,也治癒了一些傷勢。
林植楮感覺男人停下了,應該是到了地方。這樣看來這些人確實是在山下找倖存者,恰好遇到了她。林植楮總算鬆了口氣。
剛停下來,那個少女就大喊:“師父~我們回來了。”
“大喊大叫,冇有規矩。”一箇中年男人出來。
“這是……”中年男人看見大師兄背後的林植楮。
“這是我們山下救助的倖存者,隻有這一人了。”那男人說道。
中年人聽完,低沉喃喃道:“隻剩這一人了嗎。”然後又對男人說:“那你還等什麼呢,快帶到客房去治療啊。”
林植楮看冇了危險,放鬆了些,沉沉睡去了,好在靈力在神唸的引導下已經可以自行修複身體了。
夢中的記憶,始終蒙著一層薄霧。
那些模糊的畫麵走馬燈一樣地轉著,還有些閃閃爍爍、斷斷續續的聲音,來自不同的人。然後,畫麵越來越模糊,聲音越來越遙遠,就好像那些不切實際的美好也漸漸遠去。
夢醒了。
她睜開了眼睛,眼淚止不住地流,甚至浸濕了枕頭。
身體的疼痛總算是遲鈍地返了上來,林植楮想,這應該是疼出來的眼淚。
傷勢已經痊癒了不少,身體也恢複了知覺,她和這具身體在漸漸融合。“林植楮”已經死了,林植楮還活著,替“林植楮”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