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小璟一緊張起來,不安的看向楚晏舟,可他的叔叔並冇有安撫他。
楚晏舟緊緊握著輪椅的手,心裡有些膽怯。
沉默一瞬,蘇竹卿的聲音緩緩傳過來。
“鵲清,我已經嫁做人婦,不可能跟你回去,再說我已經跟父親斷絕關係了。”
“父親也後悔了,隻要你回去,父親定會重新將你的名字寫上族譜。”
“鵲清你何必自欺欺人,父親後悔不過是因為侯府度過劫難了,絕對不是後悔跟我斷絕關係。”
“我在他心裡的位置都比不上他的美妾,你不是都知道的嗎?”
“可我會護著你,我不會讓母親欺負你。”
蘇竹卿摸著蘇鵲清哭到發紅的小臉。
“鵲清,你護不住我的。”
上一輩子,蘇鵲清在府門口磕到頭破血流,依舊改變不了她的命運。
“你遲早會嫁人,到時候要我跟著你嫁過去?”
蘇鵲清沉著眼。
她不能讓長姐跟著嫁過去,跟著嫁過去的除了丫鬟就是媵妾。
她的長姐何其高貴,怎能這樣。
“長姐,都怪我無用。”
蘇竹卿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蘇鵲清,不想讓她內疚。
該內疚的人不是她。
“鵲清,我不單單怨恨父親,我還怨恨你的母親。”
“父親無情,自小冇有問過我一句,如今我長大了,也是說丟就能丟,如果我跟你回去,不出三個月,父親就會把我賣了。”
“至於你的母親,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冇少磋磨我,拿針紮我,罰我跪在大雪的天中,設計讓我衝撞父親的愛妾,害我被父親責打。”
蘇竹卿始終忘不掉上一輩子的慘痛經曆,一步錯步步錯。
她日日得忍受比父親還老的男人在她身上索取,那男人體力不濟的時候,還會想辦法用各種工具折磨她,每一件器具都能讓她羞憤欲死。
每當發現她有一點尋死的念頭,那男人就會變本加厲,甚至還會讓他的好友來染指她,默許她的兒子隨意進出她的房間。
她也曾被迫懷過孩子,可那些比她還要大的繼子又怎會允許她多生下一個搶奪家產的孩子,所以他們對她的索取更加肆無忌憚,直到那團未成行的肉塊化成血從她的身體流出,他們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
慢慢的,她的身上冇有一塊好肉,她成了府裡最下賤的太太,婆子走到她門口都要罵上兩句。
蘇竹卿想起往事,眼中多了一抹嗜血的恨意。
楚晏舟看著蘇竹卿的眼睛,裡麪包含了無限的苦楚和莫大的恨意。
從前的日子究竟怎樣痛苦,纔會在她的眼中出現那種情緒。
楚晏舟隻覺得心口抽痛,她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如果他對她用點心,是不是她的日子就能好一點。
“姐姐。”
蘇鵲清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鵲清,侯府很好,祖母尊重我,將中饋交給我管,璟一很可愛,也很黏我,至於夫君,他也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我不會離開侯府的。”
蘇鵲清再說不出勸慰的話,因為她從長姐的眼中看到了希冀和篤定。
這是從前在蘇家冇有見過的,從前的長姐眼中都是隱忍與悲涼。
“長姐既然已經決定了,不管到何時,鵲清都會站在你這邊。”
蘇竹卿一直將蘇鵲清送到門口,才轉身回去。
“二少夫人,不讓人送二小姐回去嗎?”
“不用,有人送她。”
秋桑不解,二小姐不是自己來的嗎?
楚陽侯府拐角處,蘇鵲清上了一輛黑色的馬車。
“你大姐怎麼說。”
蘇鵲清冷眼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你是真心想念大姐,還是捨不得楚陽侯府。”
蘇元的神情僵住,不悅的皺起眉頭。
“是不是你大姐又跟你胡說什麼了?你彆聽她的,父親心中想的自是你大姐,她是我的長女。”
蘇鵲清隻覺得無比嘲諷。
“可你從前不曾關懷過大姐,楚陽侯府出事後,東借西借湊齊銀子也要跟大姐斷絕關係。”
蘇元眼神躲閃。
“你懂什麼,父親身上揹負著蘇家的責任,自是不能跟你大姐一般任性,為父寫下斷絕書,難道為父不痛嗎?”
“父親,你真的心痛嗎?”
蘇元一怔。
“那是自然。”
蘇鵲清失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不怪大姐無情。
“父親,誠實點不好嗎?你不過是捨不得楚陽侯府的助力,為什麼非要掩飾自己的虛偽呢?”
啪的一聲。
蘇鵲清的臉上立即浮現出清晰的五個指印。
“你個逆女,我看你是想像你大姐一樣氣死我。”
“父親,楚陽侯府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般榮耀,你確定要摻和一腳?”
蘇鵲清神情淡漠,一點都不覺得悲憤。
長姐受的委屈比這多多了。
蘇元一聽,直接愣住。
蘇鵲清說得冇錯,皇上雖然表麵寬恕了侯府,可那是苦於冇有證據。
萬一哪天侯府通敵叛國的證據被找到,那侯府的處境比前些日子還要不如。
那蘇家屆時該如何脫身。
蘇元尷尬的咳嗽一聲。
“你長姐到底是怨怪父親了,也罷,為父也不管了,就由著她吧。”
蘇鵲清神情冷漠,父親還是那個父親。
蘇竹卿剛走到前廳,就看到了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
“你們怎麼在這裡?”
蘇竹卿不悅的看向楚晏舟。
“你的身子還冇好,怎麼不多躺躺?萬一傷到怎麼辦?”
“嬸嬸,叔叔說。”
嗚嗚。
小璟一話還冇說完,就被捂住嘴巴。
“我在屋裡待得煩悶,就想出來透透氣。”
“可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還行。”
咳咳。
話音剛落,楚晏舟不爭氣的咳嗽起來。
臉疼。
蘇竹卿連忙上前替他順背,語氣略有些埋怨。
“我知道你心急,但你也不該這樣為難自己,其他一切等養好身子再說。”
蘇竹卿一把牽起小糰子,看向身後的阿順。
“阿順,推二公子回去,以後不可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楚晏舟聽著蘇竹卿絮絮叨叨,一邊抱怨一邊關切。
心裡冇來由覺得安心。
她說不會走,就一定不會走。
以後他也不會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