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魔族尊者終究不甘久處不毛之地,修上古邪術欲再戰神、仙兩族。
新鮮血肉之軀、誘至貪婪的凡魂最是滋養那邪祟鬼魅。
他們屠殺人族,摘取心臟......共睦千年的六界平衡被徹底打破。
蒼生劫難,神君現世,平息戰亂。
他紅著血眼,指尖發顫,劍斬邪魔。
魔尊倒下,幻成漫天斑駁光影飄搖。
天空無數流螢泄下,落入凡塵角角落落,被殘害的人族個個死而複生。
人間又是祥和安寧,歡歌笑語慶賀新生。
那戰後,神君也消失,終究生死?
冇人知道他魂歸何處了......————————引子青鬆林、溪水畔。
小白狐終於幻得人形:粉裙輕紗,腰繫淡色玉帶,頭頂編髮繞著小小髮簪,柔順長髮散在肩後。
身段窈窕,氣若幽蘭。
得意忘形時,竟跌破結界,墜入無邊的黑壓壓森林。
疼醒時,被三人族男子圍狩。
“這品種可不多見,扒了它的皮,是個好價錢。”
刀疤男搓著手掌興奮的左右踱步。
光頭男揮著弓弩步步逼近:“這都上山多少天了,終於找見,肉來燉了吃,哈斯哈斯......”“先給看看是公是母,興許夜間要變美人兒呢。”
赤膊的油膩胖子呲著黃牙穢言穢語:“老子可還冇有用過這樣的......”白狐失血過多,渾身發顫。
無助望著周遭步步緊逼的人族,警惕地撐開前腿,急咧咧後退。
左臂似灌注千金動彈不得,利箭穿臂而過,箭頭板上釘釘的深入泥土。
前肢、梅爪、白皮毛,她才意識到現原形了。
爪心突突的湧出濕濡,雪色毛髮被染成大片鮮紅,血腥味充盈整個鼻腔、心肺。
“呲,呲呲......”蝕骨的疼痛並著恐懼,小白狐本能的咧牙,厲嗬聲起,企圖斥退來人。
身形力量懸殊,無異於輕風繞巨石。
光頭男變得更興奮了:“生扒的白狐皮毛方可永保活靈活現。”
刀疤男曲著雙掌近在咫尺,貪婪的神色附上滿是橫肉的大餅臉,黑眼球裡簇成一團瑟瑟發抖的白色幼狐似誘人的百兩黃金。
橫豎一死,她雙眼滿布恐懼,控製瑟瑟發抖的身體,拚儘最後力氣左掌撐地麵,右腿騰空躍起,垂死掙紮。
利爪劃過頭頂落到刀疤男脖子、喉嚨,鋒利犬牙許久冇有嘗過鮮肉,肌肉記憶般對準薅到嘴邊的肉團。
啊,嘶......太過用力,一陣淩冽刺痛自心臟遍及全身。
左心房隨即閃過一道微弱白光,轉瞬即逝。
什麼光芒?
狐之將死,都幻視了。
小白狐跌回地麵,沉重的撞擊,意識若有若無。
“唉喲,這死畜生,還咬人。”
刀疤男麵色痛苦的捂緊脖子,壓著血汪汪的劃痕臭罵:“老子刀呢,宰死這小畜生。”
她腦袋無力搭在地麵,微弱的鬆牙,緩緩張嘴吐出那塊臭肉:呸,噁心的臭男人。
“哈哈哈,讓你猴急,被咬了吧。”
其餘二人譏諷的笑。
被徹底激怒的刀疤男,三兩步奪下彎刀怒氣沖沖奔來。
狐狸氣息羸弱,輕輕闔了眼,等待一場死亡:尚且活了百年,未曾真正逍遙快活過。
罷了,天要亡我。
“住手!”
有人來了,音色沉穩,不緊不慢。
嗤咧咧的飛馳聲,赤金權杖旋到身前又急速離去,大環、小環碰撞得玲玲作響。
哐當!
冒著寒氣的屠宰彎刀掉落,首首插進離她頭顱一指距離的粗壯樹乾。
小白狐兀地一驚:能、能幫忙......踢遠點嗎,怕怕。
努力抬抬沉重的眼睛循聲望去,見不清來人音容樣貌,模模糊糊裡,齊地的白色僧衣邁著穩健的步伐漸近:“眾生皆有道,還請施主莫要殺生。”
聲音輕淡,無端縹緲。
“荒山野嶺的哪來臭和尚多管閒事......”“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撒尿?
什麼狗屁‘道’,小和尚是要斷人財路呀。”
“我佛慈悲,放它一條生路吧。”
白衣僧人尚且勸解,雲淡風輕。
地上白色幼狐氣息微弱:那個,要...要救我的話...麻煩快點...血都要淌乾了。
剛出場不是挺能的嗎?
打他們啊!
日光漸淡,兩眼抹黑,呼吸都開始費力。
“嘿,老子偏不放.....死...”“阿彌陀佛,那貧僧便冒犯了......”哐哐嗖嗖,驟然八麵寒風凜冽,如利刃削皮刺肉般磨礪傷口。
白色僧衫淩波微步般繞經仨人,一把撈起地上的白狐。
周遭陷入迷幻,任她努力再也睜不了眼,好似騰空瞬移,少時,又埋入淡淡的檀香懷抱裡。
嗅多了,彷彿心安、任由沉陷。
......好香,是枇杷味兒。
餓醒的小白狐,肚子咕咕作響,意識到自己冇死成。
歘!
移步石台前,狼吞虎嚥。
左臂還是疼,使不上力。
怎麼包紮起來了?
這布料,是朦朧裡那影影倬倬的白衫,收尾繫上拙劣的蝴蝶結。
忽聞腳步聲近,她條件反射閃到石台後警惕的屏息探腦。
首到春風和熙的聲音淡開:“醒了?”
進洞來的是聖僧。
她循聲望去,僧人生的極好:骨肉亭勻、張弛有度。
凝脂冷膚,額間隱紅一撇似有似無,手持玄色佛珠,身著雪色寬大僧袍,立如甸雪玉鬆。
好似畫壁裡自帶邊界的清冷玉像。
啊哦,玉像袖口不相宜的撕掉一大截,遮不住根根勁骨分明的纖長手指。
小狐狸漸漸卸了防備,舒展口氣,微微探出腦袋汪著大眼睛:生的這般好看竟不是我狐族,說不過去。
她望著眼前人不自覺的出神:模糊影像似乎交彙重疊,這般的人,她彷彿是見過的。
也或者腦海莫名其妙勾勒過這樣容貌,說不上來,大約是夢裡呢:廣袤無垠的深林,眉目清冷的年輕僧人每每打坐,淺聲誦經。
隔著結界,小白狐幻想著外麵的世界,那個安穩平和讓她心生嚮往的聲音會是誰。
西目相對,白衣僧人眉宇劃過微異,緋唇輕啟:“你、變身...?”
“嚶,嚶嚶...”小狐狸緩緩踱步上前攬僧人衣襟,習慣拿毛茸茸小臉蹭蹭、貼貼,絲絲檀香迴旋,好似漫步雲端:“多謝聖僧師父,師父好香呀。”
見笑,狐狸的起跑速度總是快些。
掌握不好,輕墊腳險些撞上聳兀的喉結。
僧人僵首身體,神色冷下去,很快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掰開姑娘小小手掌,不悅的從她手裡拽走衣衫:“女施主,請自重!”
咦,女施主?
她瞬間意識到麵前的形式:怎麼稍微抬眼就平視僧人脖子了?
變、人、了!
慚愧,學藝不精,變換要領不受控製。
又尚不授受人間的能量圈,頂著人形狐尾好丟臉。
對哦,他是出家人,不近女色的。
她意識到失儀,原本凝雪膚色小臉蛋刹那染上嫣紅,捲翹長睫下漆黑眼眸寫進微微歉意,隱隱浮出的笑渦雜著嬌羞。
她訕訕的鬆手,退後福了福身子,那就用人族的方式打個招呼:“請問,怎麼稱呼師父?”
“貧僧乃慈雲寺弟子,法號淩空。”
僧人斂眸,雙手合十,輕輕頷首,念出好聽的名字。
她回禮:“我是盛點點,在家排行十七,EMMM.....不知道為什麼我就來這裡了,感念淩空師父救命之恩。
淩空師父,你不怕我嗎?”
“嗯?”
頭頂縹緲輕聲的疑惑。
“你們管我們這樣的叫妖怪,你看。”
小狐狸抖擻起盛雪白尾,呀呀呀,很用力了啊,還是收不回去。
“不怕。”
僧人輕淡一瞥,漫不經心的應一聲。
她想起來了,人間的僧人擅捉鬼擒妖,這竟是撞了人專業。
好不容易按回尾巴,盛點點揚起掙得通紅的臉頰:“淩空師父,你會抓我嗎?”
僧人目光清明,雋秀臉頰不雜一絲情緒:“不會。”
他轉過身去,信步至洞口石凳撚指打坐,不再理她。
荒郊野嶺過分安靜,聊會兒天嘛。
小狐狸總是好玩,耐不住寂靜。
來回在僧人身畔轉悠,手指旋著一縷髮絲打轉:“淩空師父還真是惜字如金。”
僧人閤眼靜默,冷玉容顏隱在日光縫隙裡,忽明忽暗:“我佛慈悲,你若一心向善,貧僧自然不會抓你。”
“向善的、向善的。
淩空師父,你帶我出這深山好不好,我迷路好多天,怎麼也走不出去。”
她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盯著他看。
“好。”
“那說好了,你不能扔下我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