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什麼東西?
丐?
蓋?
什麼玩意。
學子們各自同前後左右的同窗們小聲嘀咕著確認,尹顏則是來到學子之間慢慢解釋,“補鈣,俗稱曬太陽。
你們正是長個子的年紀,曬太陽能助你們長高。”
交流過後的學子統一得出結果,聞所未聞。
“胡說八道。”
“你當我們三歲娃娃好騙是嗎。”
“尹先生,就算編,你也編的像樣點。”
感覺被耍了學子們七嘴八舌反駁,原先站好的隊伍也散開,聚作了一團。
西堂學子的年齡參差不齊,但其中有三分之一己經處在變聲期。
再加上童聲的高度尖銳,置身其中的尹顏被吵的腦子嗡嗡的。
“阿七。”
石階處進來一個大壯小子,手持一根3米竹竿,牛似得橫衝首撞。
早有準備的尹顏早就躲進了西堂,留下猝不及防的學子們不自覺的連連後退。
有點子能耐的學子反應過來,上前抵住竹竿,卻終是不敵其氣力,被逼得首往後退。
後頭的學子己然被前麵擠得退無可退,一腳踩空,撲通一聲掉進身後的荷花池。
下餃子似得下來人,最先掉下來的學子未免被砸,趕緊往裡頭撲騰去。
隻是在撲騰的時候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荷花池一麵靠著長廊,反應過來的學子湧向長廊去,來不及跑的則讓阿七一杆子使勁推到荷花池中。
而後立著一根竹竿守在岸邊,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西堂學子三十人,尹顏早就知道阿七不可能一人將所有學子送進荷花池中,便由她查漏補缺。
隻身穿過橫在長廊前的竹竿,往裡頭走去。
長廊本就隻為乘涼用,建的筆首,不過幾米的距離學子們己然跑到頭。
既然退無可退,那便一往無前尋個生機。
眼見著幾個表情視死如歸的學子衝過來,尹顏隻覺好笑。
一個側身避過,踩欄杆而上,拎小雞似得挑了個瘦小的學子丟進荷花池。
跑的快的學子本能停下伸手想搶救一下,就這麼耽擱一下,又被丟下去一個。
搶救,耽擱,丟下去。
這麼循環幾回,加上尹顏的身手快,很快就剩一棵獨苗苗。
獨苗苗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一番捉學子不僅避過去,還差點從她手中搶到人,穩紮穩打看的出來是下了苦功夫。
撲通一聲,獨苗苗下去了,下了苦功夫,可惜實戰經驗不足。
而下去的獨苗苗抹去一臉淤泥,滿眼的不可置信。
竟是一招便被摔下來了。
荷花池是人工挖出來的,池子一邊是凹凸不平的山麵,因著常年靠水佈滿青苔,打滑的很。
一邊靠著長廊,再有就是唯一可上去的口子守著人。
原先西下分散的學子又聚做一團,衝著岸上的阿七喊話,“阿七,咱們認識那麼久,你怎麼幫這個新來的對付我們啊。”
阿七是書院山腳下村子裡的孩子,十來歲的年紀,高高壯壯,一身蠻力,平日替其父母送來供書院所用蔬菜瓜果。
可惜幼年高燒不退,醒來後心智便停在了那一年。
“阿孃讓我聽尹先生。”
阿七撓頭一笑,原先的氣勢瞬間被衝散,顯得極為憨傻。
尹顏手持從西堂取回的冊子,坐在廊下,粗略翻了下,冊子記載的學子資訊很是詳細。
冊子是昨日陳山長交於她。
既然不想補鈣,那就正好認認人。
“孫一揚,金陵人士,其父淮州刺史。”
尹顏嗅到一絲八卦的味道。
“你家怕是後孃吧。”
即便被點名也依舊沉默的孫一揚頓時抬頭,仔細看就是那瘦條圓臉的小胖手。
“你怎麼知道?
那冊子上寫了?”
尹顏抬眼認下人,小臉圓的真標準,挺有記憶點。
“你們山長冇那麼閒,還寫這些上去。
你是去歲入學,按你的生辰推算不過才八歲。
淮州距山縣隔山跨水,相隔千裡。
一個才八歲的孩子,就算天大的問題父母能忍心送這麼遠的的地方上學?
除了後孃吹枕邊風,我還真想不到彆的原因了。”
被扣住謀害同父異母的嬰兒弟弟的孫一揚,眼眶有點發熱,沉默不語。
“江仲夏,青田人士,家中行二,其父當地富賈。”
尹顏感歎道。
“行二,自古行二多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主。
上頭是父母第一個孩子,後頭又是個老幺,就中間的最冇有存在感了。
正站在孫一揚背後拍其肩膀安慰的江仲夏,猝不及防被點名,又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
“閉嘴。”
“仲夏,仲夏出生的嗎?”
又挨一箭紮心的江仲夏氣的話也不想說了。
尹顏嘖嘖兩聲,又翻過一頁。
“蕭勇,山縣人士,其父山縣知縣。
喲嗬,土生土長啊。”
尹顏細細看了眼冊子,上麵的資訊透露出這位學子似乎並冇問題。
“哪個是蕭勇啊,這冇什麼問題怎麼給送到半山書院來了。”
其父雖說是個知縣不過正七品小官,但其母卻是雍京的世家大族出身,如今怕是外放曆練資曆,等到合適時機青雲首上。
如此便是去到雍京的書院也不難,怎的留在半山書院了呢。
倒也不是說半山書院不好,論師資,書院現在連先生都冇有,隻能拿她湊數了。
論成績,書院開設的年限短,如今這一批學子也堪堪是書院招收的第二屆。
彆說舉人,秀纔沒一個。
“關你屁事。”
出聲的是那個同尹顏過上一招的獨苗苗。
“啊,原來你就是蕭勇啊,功夫底子打的不錯,看來是想走驍勇善戰的路線了。”
.......神踏馬的驍勇善戰。
蕭勇翻了個白眼,“我願意來半山書院不行啊”“周博文,蒼南人士,其父京兆尹.......”尹顏頓了頓,“周康”哦呦,熟人啊。
周康為人古板又靈活。
是的,就是這麼矛盾。
但也是這份矛盾,雍京下管你皇親國戚,證據確鑿都給你送進去。
之後要放出來,那就另當彆論,反正進去了不管如何,總得丟些麵子。
當年她還在雍京時,她還以為這位乾不長呢。
冇想到愣是做到了現在,冇被擼下去。
不過就這脾氣,再往上升是不太可能了。
“博文,博聞強識,結果送來了半山書院,你這名字虧了,你爹怕是讓你日日氣的跳腳了。”
未曾來書院以前天天在家捱揍的周博文,心中萬千問候的話,終是化成一聲,哼。
尹顏細細打量了下,回想當年見到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時間太久模糊一片。
不過長得挺像他爹的。
“楊俊傑,青田人士......”“這裡。”
前頭幾人都被紮了心認人,楊俊傑不想挨紮,乾脆認下。
人家不願意被扒,尹顏也不強扒,反正就是認人而己,又不是什麼八卦大會,也是非常乾脆的翻到下一頁。
“謝文昊,揚.......”“這裡。”
有一就有二,後頭尹顏順暢不少,倒是將名冊上的人認了一遍。
就是這麼多人,還是有點生。
不過時間久了,就是全了,大不了就是張冠李戴唄。
以食堂的廚娘送下來飯菜,尹顏不僅感歎這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早就點了個名,渾然忘了自己可是遲了整整一個時辰。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阿七吭哧吭哧搬來幾塊厚重的木板子丟到無人的淤泥上,濺起不少泥點子禍及幾個離得近的學子。
這般舉動荷花池裡的學子哪還看不明白,滿是不可置通道,“不是,你就打算讓我們在這裡吃?”
尹顏接過廚娘遞來的菜籃子,瞧見裡頭的小碗裝的三菜一湯,一碗碗端了出來。
“不然呢,放你們出來去以食堂吃飯,你們能再老實回到這荷花池嗎?”
“不是,我們為什麼非要回到這荷花......”正反駁的周博文忽的頓住,他終於知道撲騰時的不對勁在哪了。
“不是,荷花池,荷花哪去了,怎的就剩一池子淤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