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柳大夫牢記十年前老者點化，不讓孩子學習行醫之事，然而，十年過去了，濟生自學大量醫學典籍，有頗高造詣，況且自己年事己高，這懸濟堂也需要濟生傳下去，否則以後城裡百姓遇到疑難雜症，便又少了一個治療門路，且懸濟堂每月都會有幾天免費義診，這也給貧苦百姓帶來福音。

隻靠他這把老骨頭註定是診斷不了這麼多病人的，所以他尊重自己的兒子，讓他繼續行醫治病。

“伊人，這月底，咱們懸濟堂要開堂坐診，剩下這十幾天，你要跟著我好好溫習醫書，到時好出去幫襯。”

伊人心想：這個止水，長得那麼稚嫩，做事卻如此老練，跟他爹不分上下。

如此大的反差，讓她邊搗藥邊笑起來 。

“伊人，你既然己經拜我為師，我便會嚴格要求你，你若再如此漫不經心，就去抄《千金方》一百遍！”

“師傅，徒兒知道錯了，徒兒一定努力學，幫助師傅排憂解難。”

剩餘這十來天，伊人每日坐在濟生身側，給他磨墨，聽他給自己講授知識，甚至師傅會把自己作為病人，讓她來醫治。

這天清晨，濟生感覺腹部疼得厲害，想是年少時留下的隱疾又發作了，他躺在床上首摁著腹部，隻感覺裡麵似火烤刀割一般。

“伊人，伊人……”伊人被師傅叫醒趕快跑到屏風裡麵，看到師傅麵色慘白，“師傅，你怎麼了？”

“這是老毛病了，從小時候，便時有發作。

你來為我施針。”

“師傅，鍼灸我才學了幾天，力道還必不足以把握自如，徒兒不敢。”

“為師，教你，如果師傅都不敢讓你為自己施針，其他百姓自然不放心。

把銀針取來，用火烤好，我說你做。”

於是伊人隻能照做，“先內關再中脘，後歸來穴，施針吧。”

伊人顫顫巍巍把針紮向三處穴位，每轉動一次，師傅痛苦卻冇有絲毫減輕。

“師父，這是為何？”

“我體質與他人不同，普通鍼灸之法與我無用，這三處是醫治尋常病患之法。

我躺一會 熬過去也就好了。

去吧，去書房溫習功課。

伊人，給師傅蓋好被子，便去書房了。

伊人知道，如今他常病痛纏身都是天罰，尋常人間藥物自然無法醫治，又不能上天給他尋找仙藥。

“對了！

我本身就是仙藥啊！

我的血就是最好的滋補品。”

於是伊人跑去廚房，將自己的手指割破，擠了半盞血，又加了幾劑補氣的中藥掩蓋血腥味，就跑去師傅房中。

濟生正在房中通過打坐的方式對抗病痛，額頭的汗水不時沁出，臉上儘是痛苦的神色。

“師傅，這是我給你開的一劑藥，你試一試吧。”

濟生雖知道藥石冇什麼作用，還是接了過來，畢竟這是徒兒研究藥理的成果。

他一飲而儘，隨著這股暖湯入腹，他感覺丹田處有了一股力量在跟自己體中原有那股氣抗爭，並慢慢占了上風，腹痛慢慢消散了。

“伊人，我知，尋常藥物對我無效，你實話告訴我，這裡麵加了什麼，為何會有如此功效？”

伊人趕快把自己受傷的手指藏起來。

“把你的手拿過來。”

濟生髮現了真相，很嚴厲但眼裡又透露著心疼，“以後不許再以此法救治於我，你的血能救人的事萬不可被人知道，否則可能會招來心術不正之人的覬覦。”

“知道了，師父。”

晚上，濟生早早躺下休息，伊人卻睡不著，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師傅的模樣常常進入她的夢裡，她漸漸無法自拔了。

她爬起來，坐在師傅床前的椅子上，靜靜看著師傅。

窗外一縷月光剛好灑在這英俊的麵容上，她想起之前在天上與止水朝夕相伴的日子，那時她隻是一株草，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君 ；而此時，也是與他朝夕相伴，隻不過他變成了師傅，她變成了徒兒。

變了又跟以前一樣，她輕輕颳了一下師傅的鼻子，就慌忙走開了。

伊人剛剛躺下，濟生就睜開了眼，他透過屏風看向伊人方向，“我知你，不是尋常女子，也知你對我動了心，可我不能迴應，我這身體，不知能拖到幾時，萬不可耽誤了你，到時讓你空傷心一場。”

第二天，濟生身體複原一些，伊人梳上男裝，又照顧師傅換裝，她給師傅束冠，整理衣服，十分仔細。

“伊人，明天就是開堂義診的日子了，咱們需要連開三天，館裡藥材不夠，今天咱們一起去街上購置一些草藥吧。”

“好啊好啊，我還冇去過街上逛過呐。”

兩人來到街上，人流如織，十分熱鬨。

這是伊人第一次在人間集市上逛街，看什麼都很新奇。

來到一個首飾攤前，伊人看了看，盯著一個玉如意飾品發起呆。

“怎麼？

喜歡這個嗎？”

伊人想起來之前自己曆劫時，就是止水用玉如意給自己擋天雷，最後不僅失去了自己的法器，還落得一身傷。

“師傅，這塊玉如意，你喜歡嗎？”

“色澤白潤。

是塊好料子”“老闆，這個小如意我買了。”

“師傅，送給你。”

濟生看著這個禮物，心中忽然心跳加速，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女孩的禮物。

“為師的還冇給你買禮物，你倒先破費了。”

這樣吧，我也給你買一個，算給你的拜師禮吧，你挑吧。”

伊人看了一會，不知道挑什麼好，忽然，濟生看到有一個髮簪，上麪點綴著絳珠草，很是清新脫俗，“這個髮簪你喜歡嗎？”

伊人突然忍不住了，她哭著說：“喜歡，師傅挑的徒兒都喜歡。”

伊人這一哭，濟生想趕快去給她擦眼淚，可男女授受不親，又收了回去。

伊人見狀，自己擦乾眼淚，“師傅，我太感動了，這是我師傅送我的第一個禮物，你對我太好了師傅。”

濟生臉紅了，他付完錢就帶著伊人離開了。

兩人去草藥鋪采購了一批藥材，囑咐好夥計給送到懸濟堂，就並排走著。

“師傅，都說人…不是，都說城裡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能不能再帶我去看一看？”

好。”

濟生帶著伊人去了夜市，裡麵有耍雜技的，有捏麪人的，有說書的，有唱曲的……倆人在天橋上一家麪館坐下，各自要了一碗牛肉麪，伊人餓壞了，大口吃著牛肉。

“我吃不完，你替我吃點吧。”

說著就把碗裡的牛肉都夾給伊人。

伊人心裡暖暖的，他好像認識不一樣的止水，一個有喜怒哀樂的人，而不是無所不能的仙。

突然，天空上開始放煙花，五光十色將夜空裝點的十分絢麗，這光也打在他們的臉上，伊人依然大口吃麪，濟生時不時提醒她，“慢點吃，彆吃太快。”

夜深，二人一起回家，伊人給師傅端來藥，讓師傅服下，就睡覺去了，明天懸濟堂正式開始義診，她很期待又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