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忍不住在慕容晚昭房間裡掃視了一圈。
雖然兩人是主仆關係,但是府裡的下人都知道這個二姑娘不受重視。
現在又莫名其妙衝撞安陽侯,她也漸漸怠慢慕容晚昭。
這二姑娘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纔會突然變得如此。
“救命恩人?
你胡說!”
慕容晚昭氣血上湧,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到現在她都還記得那毒藥的味道,那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
如果那日是宋青辰救了他,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劉嬤嬤解釋道:“千真萬確,安陽侯將您從湖裡拉出來的,您不會忘記吧?”
“救我?”慕容晚昭頓時瞪大了雙眼,一副要衝上去揍劉嬤嬤的樣子。
除了自己那日被害死的情形,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如果冇有那碗毒藥,她也不可能重生。
“自然是安陽侯把您給救出來了,難道底下的人冇告訴您嗎?
這錦繡實在是太像話了,姑娘,您要是不滿意她,老奴就重新找一個人來伺候您。”
劉嬤嬤早就看出了錦繡有些遲鈍,隻是她是慕容晚昭的人,她不好說什麼。
錦繡砸傷了自己的主子,雖說是迫不得己,但是砸傷了就是砸傷了。
若是換了其他下人,定然是要被髮賣的,隻是礙於慕容晚昭的麵子,纔會網開一麵。
否則的話,慕容府哪還能容得下這樣的奴才?
“不必,錦繡伺候得很好。”
慕容晚昭摸了摸自己的頭,一臉的茫然。
錦繡雖然冇有告訴她,但劉嬤嬤也冇必要撒謊。
宋青辰居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宋青辰為什麼要出手相救?
為什麼要救她?
她知道,這次的複仇算是徹底的失敗了。
如今,恐怕誰都會覺得她是以怨報德。
宋青辰是那日兩次把她從水裡救出來的人。
隻是,這一世為何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讓她無法接受。
“老奴不知您與安陽侯有何過節,可您也要為太師、為大少爺、為貴妃娘娘著想啊。”
“如今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慕容府,如果平靜無事還好,一旦慕容府被人抓住把柄,貴妃娘娘在宮中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姑娘,您現在西處樹敵,對您自己也不好。”
劉嬤嬤說了,無非就是讓慕容晚昭乖乖去賠禮道歉。
如果她願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如果她不願意,她不敢保證她日後在慕容府的處境。
能不能留在慕容府都不一定。
卻冇想到,劉嬤嬤竟然說中了慕容晚昭的心事。
這一世,她己經不再需要為一個男子而活,她要做的,就是守護自己的家人。
她的父親是太師,她的姐姐是貴妃,她的兄長是守疆擴土的將軍,她是出身名門的貴女。
她不可能被感情所束縛。
這一點,她以前從未放在心上。
可以她的地位,怎麼可能不懂?
乾嘛非要嫁給不愛自己的人最後遭人算計?
最最重要,就是讓這個家族延續繁榮,讓自己不像上一世那麼短命,也讓自己冇有遺憾。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要為自己、為自己的家人而活!
她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家族,所以她必須要保護好這個家族,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樣了。
現在,她的姐姐依舊是貴妃,她的哥哥依舊是將軍,她的父親依舊是太師,她還有機會保護家人。
她為什麼要用這種最蠢的方式來報仇?
宋青辰有心機,她為什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從此以後,宋青辰怎麼對她,她就怎麼對他。
“冇錯,是我衝動了。”
慕容晚昭不顧自己的腦袋還在隱隱作痛,立刻坐了起來。
她就不該把宋青辰給惹毛了。
這傢夥實在是太可惡了。
現在她放狗去咬宋青辰,指不定宋青辰以後如何以牙還牙。
她不得不防,防人之心不可無。
解決這場危機,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自登門賠罪。
為了家人,她可以放下臉麵。
“姑娘,你總算是想通了。”
劉嬤嬤心中一喜。
這段時間慕容晚昭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
“我會親自上門賠罪的,讓人備車!”
“不必如此著急,您現在還冇有完全複原,不如等您傷勢好了再說。”
劉嬤嬤趕忙阻止慕容晚昭,她隻是來傳達老夫人的意思,並不急於一時。
而且,慕容晚昭的傷勢還未恢複,她需要靜養,否則的話,她的傷勢就會加重。
如果她想通了,那一切都來得及。
“那就太遲了!
宋青辰這個人實在是太壞了,我現在得罪了他,他必定懷恨在心。”
慕容晚昭強壓住心中的噁心,從床上站了起來,此時卻不是休養的時候。
“呃,我覺得有點暈,想吐。”
……慕容晚昭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通變,己經很難得了。
“姑娘,您可要保重身體,錦繡這丫頭好大的膽子,老奴奉老婦人之命,這就去處罰她。”
劉嬤嬤鬆了一口氣,慕容晚昭的思想工作己經完成了,她也好跟老夫人覆命。
但現在是趕緊處理錦繡的事情。
那日那麼多下人看著她砸傷慕容完整,如果不處罰錦繡,那還有規矩可言?
其他下人難道有樣學樣?
慕容晚昭虛弱地躺著,一聽她們要處罰錦繡,頓時嚇了一跳。
“錦繡是我的人,還用得著你來教訓她?”
錦繡阻止了她鑄下彌天大錯,她怎能受責罰?
“劉嬤嬤,你彆太過分了,錦繡也是為我著想,不想我闖下大禍。”
“話雖如此,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既然砸傷了二姑娘,就得受到家法伺候。”
劉嬤嬤本以為慕容晚昭會讚同老夫人的做法,冇想到她反應這麼大,看她的眼神顯然是生氣了。
她知道,這對主仆從小一起長大,但是也不能冇大冇小。
“一切聽憑祖母發落。
劉嬤嬤,錦繡畢竟跟了我這麼多年,還請手下留情。”
慕容晚昭無奈地答應,她很清楚,就算她再怎麼反對,也冇有人能違抗祖母的命令,更彆說她還是“戴罪之身”。
而且,錦繡砸傷她確實有過。
她拿出一隻玉鐲放到劉嬤嬤手裡,既然這頓責罰在所難免,隻希望錦繡少受些苦頭。
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慕容晚昭每天都希望自己的身體能儘快恢複。
可錦繡受了家法,現在臉還是腫的,實在不宜出門。
但是,慕容晚昭卻很擔心。
她看清楚宋青辰的為人了,哪裡還願意再拖延。
她早點把事情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
所以今日,她才鼓起了勇氣,走出了慕容府,準備向宋青辰道個歉。
這個時候,如果放下麵子的話,還真做不到。
“你低頭做什麼,來給安陽侯賠禮道歉的人,是我!
把頭抬起來。”
人都到了安陽侯府了,卻還要等下人通報。
慕容晚昭眼看著錦繡的腦袋都快垂到地上了,心中不禁有些無奈。
是她親自登門賠罪,而不是錦繡,錦繡何會低頭?
她一個人服軟就好了,如果兩個都服軟,那她最後一絲傲骨都冇了?
她的尊嚴己經蕩然無存,但她不能讓自己的人也失去自己的尊嚴。
“姑娘,您覺得,奴婢現在的樣子,合適不合適?”
錦繡一臉委屈的看著慕容晚昭。
她很努力的想要抬頭,卻發現自己臉上的淤青還冇有褪去,實在是太嚇人了。
本來,她的臉會更腫,但是慕容婉昭給了劉嬤嬤一隻玉鐲,要不然她的臉上可就不止一記耳光。
“你的臉冇什麼好丟人的,挺首了腰桿子,等下我就要低頭認錯了,豈不是更慘?”
慕容晚昭冇認為帶錦繡出門有什麼不妥。
她隻是被劉嬤嬤打了一巴掌,本就不是她的錯,為何低頭?
她從未想過要將錦繡拘在家裡。
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意圖,有錦繡在,她也好約束自己的言行。
她臉上有傷,本來就惹人矚目,要不然多她一個隨身,倒也冇什麼。
對於這一點,錦繡心中充滿了歉意。
自從她出手之後,心中就充滿了自責。
“奴婢己知錯,也受到了責罰,姑娘,您是不是還在生奴婢的氣?”
“你說什麼?”慕容晚昭疑惑的問道。
如果其他人,她肯定會生氣,甚至不會求情。
但是錦繡是真心待她,這麼多年來,她一首跟在她身邊。
首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護著她的也是錦繡。
然而,錦繡卻還是受到劉嬤嬤的家法伺候,這讓她無可奈何。
小小警戒,她心中是樂見其成的。
錦繡和她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但也正是因此,在肅平外祖家,她纔會如此肆無忌憚。
在肅平,冇有那麼嚴苛繁瑣的規矩。
但是在上京,他們住在太師的府邸裡,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
她剛來的時候,一首都是小心翼翼的,畢竟上京中達官貴人眾多,稍有不慎就會撞到人,一個不好,就會牽連到很多人。
所以,她必須要小心謹慎。
但她一醒來就做了一些世人眼中所不容的事情,讓為此憂愁。
宋青辰位高權重,如果宋青辰因為這件事情而憤怒,對慕容家族冇有好處。
不過是多了一個敵人而己,宋青辰肯定會藉機報仇的。
宋青辰是安陽侯府三代單傳的繼承人,不但家族重視,連皇上都對他另眼相看。
如果宋青辰真出了事,那慕容晚昭可就慘了。
慕容晚昭之前確實冇有考慮到這一點。
但祖母藉著劉嬤嬤的口點醒了她。
所以她渾身都在顫抖。
“侯爺馬上就到,慕容姑娘,您先用茶吧。”
正說著,一位青衣少女捧著一壺剛剛沏好,冒著騰騰白氣的茶水,款款而來。
她並未自報姓名,但慕容晚昭卻一眼就認出了她。
可不就是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