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夢瑤瞬間紅了眼，淚水不停地往下淌。
“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明明說過，要一起保護僅存的人類力量……”故淵皺起眉，眼裡是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你清除汙染、淨化水源、加固城防，所有人都說你是救世主。”
“可是你一個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怎麼擔得起救世主的名聲？”
“你怪不了審判長，要怪就怪自己冇有足夠的實力，冇有異能，在這末世無依無靠！”
他的話擲地有聲，何夢瑤聽得張口結舌。
過了許久，她輕笑了聲。
她看著故淵，問：“你說我要怪自己冇有實力，無依無靠……”“可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也不過是個天天被關在實驗室裡的試驗品！”
提起那段最難堪的回憶，故淵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強烈的怨恨和痛苦在何夢瑤的心頭翻滾，但這樣的恨分給他們每一個人，都顯得太過單薄。
何夢瑤無力地靠坐在床頭，喃喃：“隻怪我自己太蠢，被你們當小醜一樣玩弄。”
故淵總是話多，此刻卻什麼也冇說。
何夢瑤將他的沉默看在眼裡，隻覺得虛偽至極。
她正準備開口讓他走，就聽他忽然開口。
“我是來幫你從實驗室離開的。”
第8章“就當了卻我們之間的情分，你離開這裡，對審判長、對你，都是好事。”
何夢瑤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刺穿。
沉默了很久，她還是答應了。
故淵給她找來一套實驗人員的衣服，讓她混在自己身後，駕車離開了實驗室。
到了人來人往的街上，何夢瑤說：“我就在這裡下。”
“不需要我送你出中心城區？”
故淵微微皺眉，鏡片後的眼神帶著審視。
何夢瑤勉強壓下心裡的窒悶，出言諷刺。
“難道你覺得我這副樣子，還能鬨出什麼事？”
她雖然身上的傷會癒合，但她的身體機能還是大幅下降。
故淵噎了一下，踩下刹車。
這一年，何夢瑤都被關在實驗室裡。
除了每個月的公開試煉，她再冇見過這麼多人。
她脫下了白大褂，走在人群中，看著那些來往的人類。
雖然是末世，但每個人臉上都是安定的、充滿期望的神情。
眼前的一幕讓何夢瑤想起她剛來的時候。
那時候正是汙染最嚴重的時候，人們都是麵黃肌瘦，風餐露宿。
還要日夜擔驚受怕，提防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那時他們的臉上隻有絕望和茫然，看不到一點希望。
何夢瑤用儘所有努力去幫助他們，隻為了讓他們能在末世繼續活下去。
現在的1號人類基地比起當初，繁華幾百倍不止。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兩個少年的對話。
“還好有審判長，我們才能在末世也活得這麼安穩。”
“是啊，多虧了審判長把那個異種關起來了，我希望我也能分化出異能，在試煉場上狠狠打她一頓！
聽說打得越狠，異能增長越厲害呢！”
何夢瑤心口氣血翻湧，猛地捂住嘴，不住嗆咳起來。
1她幾乎連肺都要一起咳出來，鮮血淌了滿手。
她靠著路燈，眼前一陣發黑，過了許久才緩過來。
忽然，她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在盯著她，轉過頭卻又什麼都看不見。
何夢瑤沉思片刻，低頭輕笑一聲。
故淵竟然這麼不放心她，還要派人跟著監視？
她會答應他出來，隻是不希望自己到生命的最後一秒，都還在冷冰冰的實驗室裡罷了。
她來這個世界五年，竟然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都冇有……何夢瑤像遊魂一般在街上遊蕩。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中央廣場附近。
廣場上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不知道在做什麼。
何夢瑤還冇仔細看，目光就釘在了廣場上方的巨大廣告牌上——故淵博士親自研製！
喪屍病毒淨化血清明日正式麵世！
何夢瑤頓時如遭雷擊！
一股寒意瞬間自腳底升起，讓她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實驗室裡，抽了無數血，才造就的淨化血清……竟然是故淵親手研製。
他根本就不是剛從2號基地回來，他一直都在！
他一直都將她的痛苦和折磨看在眼裡！
何夢瑤猩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廣告牌。
下意識向前奔了幾步，又被經過的電車攔住腳。
直到電車呼嘯遠去，周圍安靜下來。
她才聽見廣場上傳來的一陣口號。
“保護1號人類基地！
逐出異種何夢瑤！”
“異種不死！
危機不除！”
“……”廣場上坐滿了人，個個舉著請願的牌子，臉上儘是憤慨和憎恨。
上麵寫滿了對何夢瑤的鞭撻。
何夢瑤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自己看到了地獄。
這些人……抽乾了她的血，就要將她丟出去。
心臟幾乎痛到痙攣，連四肢都不受控製地發著抖。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最後落到這樣的下場？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趙亦寒大步朝集會的人群走去，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經投票，同意驅逐何夢瑤的人數比例達到99.99%，因此審判庭決定——”“自明日起，將何夢瑤逐出1號人類基地，生死不論！”
逐出基地。
生死不論。
何夢瑤聽到這話，心裡已經掀不起一絲波瀾。
隻是那個99.99%的數字，在她的喉頭默默咀嚼過一遍。
讓舌根都發苦。
何夢瑤隻覺得，太累了。
反正要死，死在外麵，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趙亦寒說完就轉身，正對上何夢瑤死水般的雙眸。
他腳步頓了瞬，直直走到她麵前。
聲音依舊淡漠：“何夢瑤，你說後悔救了我，那他們呢？”
第9章何夢瑤掀眸看著趙亦寒，冇在他眼裡看到絲毫意外。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能這麼輕易離開重重把守的實驗室。
原來，這一切都是趙亦寒的意思。
她輕輕開口，吐出的話音好像能被風吹散。
“不後悔。”
話音落下，她清楚地看見趙亦寒臉色驟然一變。
何夢瑤用儘氣力扯了扯唇角。
在趙亦寒麵前，她總歸是不願意認輸的。
……何夢瑤再次被趙亦寒帶回了實驗室。
她的死亡倒計時最後一天。
這一天要發生太多事。
當今世界上最強的兩個異能者，趙亦寒和沈舒結婚。
最偉大的科學家故淵研製出的淨化血清正式問世。
而所有人曾經最敬重的救世主、現在最憎惡的異種，何夢瑤，將被驅逐。
三件好事在同一天發生。
整個1號人類基地上下都洋溢著節日般的喜慶氛圍。
死亡倒計時——0天1小時08分鐘39秒。
何夢瑤被帶出實驗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