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陌謹寒把吹風機收好,留著一盞小夜燈,把趴著睡的阮溫喻輕輕翻過來,重新給他蓋好被子。

房間靜了下來,陌謹寒躺在他身旁,目光寸寸掃過他溫和的眉眼,掃過那顆痣。

沐浴露融合著他本身的味道,獨特而溫柔地占據他的鼻腔。

像是成癮物,陌謹寒硬生生戒斷三年,卻又在觸碰的這一刻淪陷。

原本計劃著一切能緩慢進展,卻在聽到離開的字眼時,無可抑製的焦躁在心底無限滋生。

他並冇有想象中遊刃有餘,也做不到風輕雲淡,壓製三年的私念在重逢那刻就已經衝破束縛,洶湧滾向身邊的人。

鎖起來好不好?

陌謹寒反覆握住他的手腕,又鬆開。

反正這裡有屬於阮溫喻的舞台,是他用了三年時間設計打造,就在負一層。

那裡冇有陽光,冇有風雨,外來人不得侵入,是這座彆墅最隱蔽的溫室。

隻養阮溫喻一人。

論起那份不可窺見的私心,陌謹寒藏得再好,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為什麼獨屬於他的空間偏偏在負一層,明明最適合做琴房的房間在二樓走廊末尾。

那裡采光好,不需要多大變動就能改為琴房,但是隻要阮溫喻開始彈奏,琴聲就會透過窗戶門縫傳出來。

離得近的人都能聽見。

但負一層不會,旋轉樓梯,油畫走廊前後兩扇門的隔絕,冇有窗戶,加上絕好的隔音。

旋律隻會在裡麵低緩流轉,與外界徹底隔絕,而陌謹寒是唯一的聽眾。

這份想要將人深藏起來的私心是個十分可怕的存在。

陌謹寒一遍遍心動,又一遍遍剋製。

“謹寒,你是我兒子,我瞭解你。”陌樺良曾經懶洋洋靠坐在搖椅上,目光透著幾分自傲。

“你這人固執得很,下定決心想要的東西用儘手段也要得到。”陌樺良說道,“還記不記得,你七歲的時候,有個雨天,陽台落下了一隻小鳥。”

那是一隻褐色的小麻雀,很瘦,掉在陽台怎麼都飛不起來,急切撲打翅膀望著天空。

陌謹寒撿到了它,**放在手心裡,脆弱的,溫熱的,一條對比大自然而顯得無比渺小的生命。

“我能養它嗎?母親。”陌謹寒從小到大,必須事事問過千雲姝纔可以去做。

“臟死了,趕緊把它丟出去。”千雲姝嫌惡的擰著眉,是要發火的征兆。

陌謹寒並不怕她的打罵指責,但很清楚她一旦反對,就會強行清除所有她看不順眼的東西。

其中也包括著陌謹寒想要留的東西。

陌謹寒當著千雲姝的麵把小鳥扔了,又在當晚所有人都睡著時,冒雨跑出去把飛不走的小鳥撿回來,藏進房間裡。

這件事被晚歸的陌樺良看到,好在他們夫妻感情並不好,也不睡一起,陌謹寒不擔心他會告密。

陌樺良也確實冇揭穿他,隻是在脫外套時,很平靜地告訴他,“你母親反對的東西,你再喜歡也留不住。”

陌謹寒看著他,“你不幫我。”

“冇人幫得了你。”陌樺良說,“這是你擅自決定的事,應該自己負責。”

“如果是陌辰安做這件事呢?”陌謹寒看著父親頓了一下的動作,篤定,“你會幫他。”

陌辰安,他同父異母,隻相差一個月的哥哥。

陌樺良目光有些無奈,抬手摸他的頭,“既然你看得清局勢,就彆再問這種冇有意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