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霆豈會那麼冇有眼力勁兒,麵對舟舟的不滿,暫時壓下心頭那份湧動的狂潮,目光落在小傢夥臉上,不由的暗自感慨,好生精緻的五官,與其母簡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隨即想起什麼?
將目光轉向馬車,頗有些好奇,車輿內的那個男孩,為何要戴著狐狸麵具?
舟舟收回手,站起身子,神情淡漠,語氣也似那深秋的風,淩厲中帶著幾分陰冷,“你這是舊疾,需要長期用藥調養,前期我先給你一些藥丸,你按時按量服用,清除掉體內的寒氣。”
頓了頓,伸手從隨身攜帶的布袋中取出一瓶藥丸,遞給霍雲霆,“每日早晚飽腹後各服用兩顆。”
師父時常教導他,懸壺濟世醫蒼生,行醫者當心懷天下,解蒼生之疾苦,不論貧困與富貴。
在疾病麵前,生命同等珍貴。
本著對生命的敬畏,他不會見死不救。
如若不然,今日之事他才懶得管。
這個男人看著母親的眼神,實在令人討厭。
霍雲霆伸手接了過去,好似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冇有半點猶豫,打開瓶蓋倒出兩顆藥丸,就要往嘴裡送,被降宵伸手攔住道,“主子,不若還是回府上,讓大夫看過之後再行服用。”
不是降宵生性多疑,實在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屁大點的小娃子,醫術能勝過宮中禦醫。
霍雲霆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了,手也抖得厲害,隨身攜帶可緩解病情的藥丸,己經被土匪毀掉了,就算現在趕回府去,命也會在半路上丟掉。
舟舟見此情景,搖了搖頭,冇有再多言,轉身攔著沈卿雪離開。
有錢人家的腦袋是怎麼長的,他還不知道?
怕死還多疑,好比手心裡底捧著一隻金絲雀,放開了怕飛走了,握緊了又怕給捏死嘍。
霍雲霆狠瞪了降宵一眼,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甩開他,將手心裡的兩顆藥丸吞服下,匆忙喚住沈卿雪母子倆,“夫人,小少爺,兩位請留步!”
還彆說,舟舟給的藥服下之後,霍雲霆隻感渾身熱浪滾滾,適才冰冷刺骨的寒意蕩然無存。
他也有力氣站起來,在降宵的攙扶下,走到沈卿雪母子跟前去。
“還有何事?”
舟舟的小臉拉得老長了,那嘴撇得都能掛上一斤豬肉。
墨墨見兩人遲遲未歸,小腦袋鑽出車輿,催促道,“母親,再不快些趕路,城門都要關閉了。”
說完幽幽的目光投向霍雲霆,僅一眼,便叫人頭皮發麻,心底涼涼。
沈卿雪嗯了一聲,算是迴應兒子,好看的眸子落在霍雲霆身上,清冷的目光帶著幾分王者的霸氣,“公子還有何事?”
墨墨的話是誇張了點,眼下纔剛剛過了正午,距離關閉城門的時間還早得很呢!
霍雲霆趕忙拱手彎身行禮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屢次救命之恩,在下此生結草銜環,當牛做馬也要報答。
敢問恩人尊姓大名,府上何處?
明日在下準備厚禮,過府致謝。”
沈卿雪聞言淡淡輕笑道,“公子言重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掛齒?
身為醫者,遇見性命攸關之事,豈能見死不救?
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叫沈卿雪,我爹是當朝一品侯。
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兒子,舟舟和墨墨。
我看公子身上的舊疾,最少有十個年頭,想要徹底根治,冇有一年半載恐怕好不了。”
此番帶著兩個兒子回來,她的目的隻有兩個,第一,儘快見到女兒,為她驅除體內的陰陽雪花之毒。
第二,就是為死去的秋月嬤嬤報仇,血債血償。
眼前的男人非富即貴,結交一下也冇有什麼壞處,日後總有用得著的地方。
再則將自己的身份和當下的情況暴露出去,於自己百利而無一害,可與侯府,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那個惡毒的當家主母,此後有她沈卿雪在,休想再過太平安穩的日子。
沈卿雪的話徹底打消了降宵心中的疑慮,不待他家主子開口,神情激動道,“你的意思是,我家公子的病能徹底治癒?”
舟舟聞言掃了他一眼,嘲弄的眼神讓降宵頓感羞愧,緩緩低下頭,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一下舟舟,暗自道,小娃子還挺會記仇的。
霍雲霆如今最在乎的,不是自己身上的疾病,而是能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與沈卿雪相處。
聽聞自己身上的疾病,一年半載才能調養好,而沈卿雪又是當朝一品侯的女兒,日後相見的機會可就多了,不由的喜上眉梢,說道,“原來是侯爺府上千金,在下霍雲霆,家父便是當朝丞相霍藝。
與恩人同住京都,今後這副不爭氣的身子,能得恩人庇護,當真是三生有幸。”
語畢討好的眼神望向舟舟,拱手道,“日後還要勞煩小神醫多費點心。”
冇有得到小傢夥的迴應,也不尷尬,嘴角邊的笑容依舊如春風般舒適,“時候不早了,我們既是同路,那便結伴一同回城。”
車輿內的墨墨隔著布簾冷聲拒絕道,“結伴就算了,我們馬車小,坐不下太多人。”
堂堂丞相府的少爺,一呼百應,此去京都不過數十裡,還用得著跟他們母子擠一輛馬車嗎?
分明是醉翁在意不在酒。
哼,若是真的敢覬覦他的母親,絕逼掐了這病秧子的狗膽。
舟舟則是冷著臉,跳上馬車,拽著馬韁,催促沈卿雪儘快的話還未說出口,卻聽見她微笑著答應霍雲霆,請他們主仆一道回京。
降宵身為隨從,是冇有資格與主子們平起平坐,這駕駛馬車的活兒,自然就落在他身上。
一路上,兩個小傢夥都冇有說話,沈卿雪素日裡話本就不多,眼下知道兩個兒子為什麼不高興?
首接閉目養神。
霍雲霆也很識趣,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目光低垂,思緒如狂潮般卷卷而來,讓他呼吸困難,心痛難捱。
但他還是努力剋製住自己,不讓情緒流露出半分,雙手自然的平放在大腿上,緩緩閉上雙目,任那股猛烈的狂潮將自己的靈魂徹底淹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