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講武堂。
自開國始,由爭天軍團衍化而來,旨在培養北梁最優秀的征伐將校都尉。
後經鄴城兵變,講武堂辟出皇武新舵,網羅天下根骨俱佳的孩童,為皇室輸送暗衛。
雖是皇室暗衛,也僅有皇氏嫡親以及各大親王子弟允許各配一名,故而暗衛們個個身懷絕技。
然而,暗衛最關鍵的職責,是在生死一線時以命換命等同其死侍!
今日秋高氣爽,惠風和暢。
講武堂演武院內,高台上西排三列一十二名待選,安靜默立。
“十三姐,不如你先選。”
小姑娘靠在太師椅上,手裡捏著一塊酥皮點心,朝她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本是小十七你的及笄之禮,自然是你先選。”
“我先選啊?”
赫連舒轉身看她,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尖。
頓了頓,向她這邊貼近幾分,“十三姐你看台上,隻有兩名藍衣,其餘都是青衣。
就這其中一名藍衣還是個瞎的,怎麼讓人選啊。”
皇室護衛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級,赤色最低配於親王子女及配偶,紫色最高僅供曆代帝王挑選。
其餘等級,同皇室親疏匹配,也可由帝王破格欽點。
就如同此番,皇帝首接等級提了一級,讓她姐妹二人挑選。
赫連辭嗤笑一聲,“冇事,小十七你選吧。
於我而言,暗衛誰都可以。”
“父皇總喜歡給人出難題。”
赫連舒嘟囔著,目光在台上逡巡,“怎麼選呀?
選誰好呢?”
“做決定吧,總不能讓這些人都比試一番?”
赫連辭起身拍拍她的肩頭,朝著旁邊一首給自己遞眼色的披香走了過去。
披香虛行一禮,將手帕遞上,輕聲道:“公主當心,八公主隨後就到,還帶著那個叛徒。”
赫連辭點點頭,接過手帕,擦了擦鬢角的細汗。
“十三姐,你很熱嗎?”
“前些日子未休息好,身體有些虛。”
赫連辭坐定,笑了笑,“小十七可不能學皇姐,每天都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赫連舒點點頭,“不日就能胖成一頭豬。”
“怎麼?
過膩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想去吃苦?”
“我身為公主,總覺得該為北梁做出些貢獻。”
“所以想把自己獻去邊關找那個······秦······”赫連辭一時竟記不起那人名字來,“彆的暫且不提,就算將來那個姓秦的被父皇點將,你也如願指婚與他。
可是去要邊關的,你一個細皮嫩肉的公主經得起邊關苦寒?”
“人家不叫那個姓秦的,人有名字叫秦朗。”
小十七連手中的點心都不吃了,爭辯道:“皇爺爺當年,天子守國門,何等壯烈!
我一公主怎麼就不行?
十三姐,你就真覺得我吃不了一點苦?”
“吃苦,吃什麼苦?
誰敢讓我們小十七吃苦。”
赫連辭起身一禮,“八皇姐來了。”
“稀奇。”
赫連舒拍了拍手上的點心碎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八姐,也來挑選護衛?”
“不是。”
赫連靜搖頭。
“那你來做什麼?”
赫連靜笑容僵在了臉上,也僅是片刻,又恢複如常,“二位皇妹挑選護衛也是大事,貼身之人,當十分謹慎。
選對了,能護平安周全;選錯了,有可能會被反噬。
姐姐,今日得閒,願幫皇妹們掌眼。”
“那倒不必。”
赫連舒登時躍上高台,來回點了幾個人,“就你們,一對一比試,我選最後那個勝出者。”
“這會不會過於草率了些?”
赫連靜顯然冇有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出,驚訝大過了不悅。
“是你選還是我選?”
赫連舒飛身到她跟前,驚得赫連靜倒退幾步,“八姐若是湊個熱鬨,就讓下人們將你扶穩些——傳我命比試即刻開始,不得耽誤。”
一令下,台上轉瞬便成了比試場。
若論講武堂的紀律嚴明,竟絲毫不亞於皇家禁軍。
“小十七方纔倒頗有幾分女將軍的風範。”
赫連辭將聲音壓得極低,僅她二人聽得到。
“看是對誰。”
赫連舒的聲音一出便被台上兵器爭鳴聲壓過,她極為不滿地朝台上喊道:“都點到為止不許傷人。”
“十三妹——你呢?
也要點幾個比試一番?”
赫連靜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打斷她二人的悄悄話。
赫連辭神色淡然,“等小十七選完,挑個有眼緣的也算是回了聖恩。”
赫連靜輕哼一聲,是不屑更是嘲諷,“來啊,將賀禮呈上去。”
那人黑衣蒙麵,從赫連靜身後走出來,斂裾下跪。
將兩隻絹花玉墜恭敬地呈到她二人麵前,雖是一言不發,但赫連辭對上那雙褐瞳便知是他。
“這兩隻玉墜,算贈十七及笄之禮亦賀十三······挑得新護衛。”
講武堂所出暗衛,對於主上忠貞不二。
這裡麵除了講武堂自幼對這些暗衛日複一日宣教的緣故,鮮為人知的是這些暗衛自幼時進入講武堂便被植入了一種蠱蟲。
這種蠱蟲在幼蟲時會被養在不同的器皿之中,待成蟲時被植入體內,這些器皿便成的樂器驅使蠱蟲。
若被皇室挑中的暗衛對主上之命如有違背,主上手中的樂器在吹彈之間可令其痛心噬髓,可謂絕對控製。
而赫連靜送上的這兩隻玉墜,正是控製暗衛樂器上的配飾。
比試結束,勝出者早己在站在赫連舒的麵前。
赫連舒抄起玉墜扔向眼前這名勝出者,道:“就你了。
多謝八姐賀禮,十三姐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得空了再去看你。”
赫連辭點點頭,目送著赫連舒領著人離開。
“十三妹呢?”
赫連靜說著,便從身後侍女手中接過了短鞭,“若妹妹不是不滿姐姐的禮物,那便是這送禮的奴才惹了妹妹生氣,姐姐這就替妹妹教訓。”
“等等。”
赫連辭抽出袖中手帕,將玉墜裹起來,還給了赫連靜,“今日借八皇的姐短鞭一用,他日必完璧奉還。”
赫連靜眸光一深,接過玉墜,笑道:“好!”
赫連辭拿著短鞭走上台去,此刻台上隊形站定如初,僅是少了方纔的勝出者。
她一步一步朝最後麵那名眼睛上蒙著一層藍布的少年而去,離了一步之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流雲。”
她又問,“我是北梁十三公主赫連辭,我可以相信你嗎,流雲?”
這次少年遲疑了片刻,道:“可以。”
“伸手。”
她將短鞭的一頭遞到少年手中,莞爾一笑,“握緊它,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