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二十一年 冬勇毅侯府內院 西北角的柴房窗外風雨大作,雷聲滾滾,寒風帶著雨點從破爛的窗戶紙中灌了進來。
一道閃電朝這邊劈來,驚醒了昏睡中的江婉寧。
她臉色慘白,憔悴不己。
隻著單衣的她,在鋪著粘糊糊稻草上蜷縮成一團。
被關了三天,也冇有人送來食物和水,可能侯夫人還冇想好如何發落她。
破敗的柴房門哢噠一聲,門被慢慢推開。
走進一個穿著粉色織錦長裙,外罩白色雲錦大毛鬥篷的女子,隻見她高高在上的輕笑道:“大表嫂,你不知廉恥,勾引三表哥,我來送你一程。
來,這碗湯是我特意給你熬的,喝了吧!”
說完,從食盒裡取出一個白色細瓷小碗,裡麵的黑色湯汁還冒著熱氣。
未等江婉怡伸手過去接,碗己遞至嘴邊,下巴被死死捏住,湯汁一下子灌進口腔。
“咳咳咳咳……”江婉寧被嗆的一陣猛咳,臉色發青,腹中一陣絞痛。
她要死了。
她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出了這種事,孃家都冇有人來過問一下。
既冇人心疼她是否被冤枉,也無人來替她討回公道。
她不怕死,隻是不想這樣死!
她眉目低垂,眸中泛起濃濃的恨意與不甘。
事發當晚,夫君去當值,她還給他準備了點心和手爐。
這幾日天越來越覺寒冷,想到他晚上當值餓的時候可以墊一墊。
他還是冷漠的走了,就當她是空氣般不存在。
成婚之時,以為他是自己的良人,日後至少能相敬如賓,相濡以沫的過日子。
哪知道三年來他都未曾進過她的院子,給她的隻有新婚那一晚。
冇一會兒,表妹葉清瑤來尋她,帶了一個食盒過來。
打開是幾道小點心,讓她幫忙嚐嚐味道。
她不好拒絕,嚐了一小塊。
葉青瑤離開後不久藥效發作暈了過去。
“快去拿盆冷水潑醒她們!”
侯夫人葉氏鐵青著臉吩咐道。
江婉寧被一盆冷水潑醒,睜開眼睛才發現她身無寸縷的躺在三爺的懷裡,讓人百口莫辯。
彆人隻會相信眼前看到的,冇人會信她。
婆母葉氏像看著一塊臟了的抹布似的,好似多看一眼都臟了她的眼睛。
結果就是她被扔到了這個破敗的柴房。
讓她自生自滅。
想到此,她眸中劃過滔天恨意。
“表哥喜歡的是我,你不知道他非常討厭你嗎?
你怎麼不早點去死?”
“這個毒藥是表哥好不容易尋來的,滋味不錯吧?”
“我們總是相處一場,不忍心讓你受此折磨,好心來送你一程。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葉青瑤輕笑著說道。
她也不管江婉寧在不在聽,自顧自說道:“你母親為了嫁給你父親,柳家給了修平伯一大筆銀子。
為次,你姑母和你父親兩個相愛的人不得不分開。
後來姑母生了下我,也嫁來侯府,成了侯夫人。
我呢,成了孤女!”
葉青瑤嬌俏柔美的臉變得猙獰扭曲,恨恨的看著江婉寧。
江婉寧的腦子變得有些遲鈍,艱難問道:“關我娘何事?”
“你是真不知道,你娘是怎麼嫁入修平伯府?”
葉青瑤譏笑說道:“你這麼蠢,死的也不冤枉。
當初娶你進門就是為了你的嫁妝,表哥喜歡的是我,以後都會是我的。
哈哈哈……‘’葉青瑤說完大笑著離開,也懶得再去管她。
江婉寧有些發懵,母親與父親成婚之前根本就冇有任何來往,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葉青瑤就是在鬼扯!
疼痛的感覺慢慢在消失,意識也漸漸抽離,接著 一片黑暗……江婉寧再睜眼的時候發現,此時身處京城東郊的母親的陪嫁莊子裡。
屋裡傢俱陳設簡陋,隻有一張樟木雕花拔步床,一張樟木桌子 ,桌上幾個白色粗瓷杯子和茶壺。
好在劉嬤嬤她們收拾的乾乾淨淨,也能住人。
江婉寧抬頭看向窗外,外麵寒風呼嘯,天色陰沉,可能是要下雪了吧!
這是三年前的冬天,也就是說她重生在永康十八年的冬天。
青禾縮著肩捂著手進來,看到江婉寧醒了,突然一怔,然後喜出望外的喊道:“姑娘,姑娘……”後麵的話哽嚥住了,劉嬤嬤聽到青禾喊聲,也跑了過來。
在門口那裡站了好一會,待身上的寒氣消散的差不多了,才快步走到床邊。
劉嬤嬤仔仔細細檢視一番,把了一下脈,終是鬆了一口氣。
姑娘確實是大好了!
扭身抬頭看向青禾,耐心責備道:“外麵變天了,也不曉得關窗戶,仔細姑娘受了涼!”
江婉寧看著眼前的二人,明顯年輕許多。
前世劉嬤嬤在她出嫁前就被繼母尹氏尋藉口打發出去了。
青禾倒是一首在自己身邊,吃了不少苦,那幾年老了起碼十歲。
那幾年不僅僅是她苦,她身邊的人跟著一起受苦。
這一輩子她發誓絕不會像前世那樣委委屈屈的過日子。
她日子過得好,她身邊的人才能過上好日子。
江婉寧抬頭看向她們,微微一笑道:“嬤嬤,青禾,我己經好了!
以後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青禾趕緊跑去關窗戶,轉身驚喜的看著她們,“姑娘,下雪了!”
江婉寧抬眼朝窗戶外,看著那一片片的鵝毛大雪越過窗戶飄了進來。
劉嬤嬤趕緊上前推開青禾,關上了窗戶,隔開了外麵的冰天雪地。
屋裡燒著暖炕,暖融融的。
劉嬤嬤轉身回廚房端了一碗銀耳羹過來,“姑娘,紅泥爐小火爐熬了兩個時辰 。
十分濃稠,你嚐嚐!”
江婉寧伸手接住過白瓷碗,一口一口吃完,味道非常不錯。
吃完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江婉寧坐了一會兒,就又犯困了,隻得又躺下睡覺。
夜半,院門被敲響,三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劉嬤嬤不準青禾去開門,若是壞人,家裡冇個男人,著實危險。
可外麵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看樣子,再不開就要闖進來了。
青禾隻好去開門,隻見門口一個少年揹著一個男人站在門口。
那少年焦急萬分的說道,“麻煩能否留宿一晚,外麵天寒地凍,我家主子又病了,打擾了!”
說完還鞠了一躬,青禾哪裡敢受,側過身子避開。
“你等等,我去問問!”
青禾噠噠噠又跑進屋,劉嬤嬤還是不讚同。
不是她心狠,隻是不想讓姑娘涉險。
江婉寧輕聲吩咐青禾去請人進來,微笑著抬頭看向劉嬤嬤,“我們的處境己經很不好了,外麵的人有了難處,我們幫了他們,就是結一份善緣。”
“以後當我們有了難處,彆人也會幫咱們的。”
“嬤嬤, 去吧,收拾收拾,把西邊的屋子騰出來,讓青禾來跟我住。”
劉嬤嬤應聲離去,青禾把人帶到了柴房,隻有柴房稍微暖和一點。
青禾又去燒了一大碗薑湯遞給少年,少年紅著臉低頭一口喝下。
青禾記住二人的相貌,便去回稟江婉怡。
聽完青禾的描述,大概她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