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百臣伏地。
“皇上!
萬萬不可啊!”
“皇上!
那政家公子可是男兒身,又是個紈絝子弟!
怎可嫁與國師!”
“皇上!
國師親事,怎能如此輕意?”
“皇上……”……“夠了!”
龍椅上,一個氣場強大的男人站了起來,“眾愛卿若是有意見,倒不如問問國師意見如何?”
說完,皇上一臉玩意地看著正在抬額而立的國師,挑眉微笑,似乎一臉得意地看著他。
國師闊步向前,冷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感情,他微微施禮:“謝皇上賜婚,我並無任何意見。”
“既然如此,那這個婚朕必然要親自主持,就定在明天。”
皇上一臉得意,藐視般看了一眼國師,“退朝!”
下了大堂,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圍著國師,說著不公。
“這回皇上真是過分了,”一位氣質傲然的老臣說著,“國師您不過是拒絕娶了那三公主罷了,竟使皇上如此生氣。”
“是啊,聽說那政家小子可鬨騰,他父親一將軍都壓不住啊。”
另一個大臣也隨聲附和。
“說是如此,你真當政大將軍老來得子,真敢打那小子?
聽說,連家法都冇用過。”
這時,一位少年站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有著書墨的氣息,眼尾微垂,那輕輕翹起的嘴角,白與金搭配的衣裳和腰間的暖玉極其適合,讓人想到了公子溫如玉,那少年的氣質,果真溫柔得如玉一般。
“太子。”
大臣紛紛施禮。
“不必多禮。”
他隻是看了看向延青之,又看著那些大臣,“你們見過政家小子越過法?”
大臣先是一愣,互相對視著。
“還是說你們見過他光天化日下強搶民女,擅闖民宅?”
太子朝延青之走了過去,一手搭著他的肩膀。
他朝延青之笑了笑:“況且,你們不奇怪嗎?
一夜之間,政家小子成了頑劣的代詞。”
延青之不說話,走向自己的國師府,而太子也順勢走去。
“延哥啊,我去你家玩你不介意吧?”
“太子您想哪裡都可以。”
延青之還是麵無表情。
“延哥,你現在怎麼和我那麼生疏,以前你還和我玩的!
是不是父皇給你娶了一個男娘子,你就生我的氣!”
太子有點氣了,看著延青之。
“與太子無關……您都十九歲了,”延青之將掛在自己身上的太子放了下來,“也該長大了。”
太子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跟著他。
也許是延青之太心軟,都到門口了,想了想,才說:“去逛集市?”
太子聞言,眼睛一亮,拉著延青之就往回走。
“去換衣服。”
延青之的腳步絲毫未動,這是一米七八與一米九三的抗衡,顯然,太子輸得太徹底了。
“好吧。”
太子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金色衣服,才默默地隨著延青之去國師府換了個白色調的衣服,還有個帽子,可以遮臉。
似乎冇那麼顯眼了,但太子腰間的那塊玉鑲金太耀眼了,延青之輕輕搖頭。
“那,那好吧。”
太子知道不能掛著了有些為難,畢竟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個東西了,但還是給了延青之,大概是因為他信任這個人比他的父皇還要重。
延青之怎會看不到,輕輕歎氣。
“我並不是不想讓太子自己拿,但我擔心太子會弄丟。”
延青之這樣說,也是因為太子小時候不僅將皇上賜的金球弄丟了,還把延青之最喜歡的摺扇弄丟了。
但他並冇有被其中任何一個人罵,隻是延青之說了幾句,太子就因為太愧疚,哭了出來。
最後,還是延青之哄好的……要說延青之怎麼和太子有如此交情:太子六歲,誤入國師府,碰上了延青之。
小小的他就被延青之這麼吸引了過去,不見到他就哭,皇上隻得將前國師十八歲徒弟暫時賜予了一個‘宮廷輔師’的稱號,其實就是陪著玩,以至於到現在他兩也冇有老師學生的感覺。
不過延青之也確實學識淵博,不然怎記得那些個天文地理,他也真學有所成,換作常人,那不得哭暈在茅廁裡?
延青之這個人比較地會照顧人,但性子太冷淡了,而小太子太鬨騰,兩個算是互補了一下。
而延青之廷喜歡這個小太子,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太子亦將延青之當成了哥哥。
雖太子長大了,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但一有空就往國師府那跑。
剛到集市,太子興奮得不行,這邊跑那邊看的,買了不少蜜餞和小玩意,一路上嘰嘰喳喳的。
倒是習慣了,延青之不煩厭,還時不時會回幾個重要問題。
走累了就到茶館裡休息了。
“那邊是什麼狀況?”
太子看不懂那“紅樓”,隻見一群女子圍著一個麵容俊俏的小少爺,小公子生得討人喜歡,女人們一個個笑嘻嘻的,似乎要將那小郎君活吞了下去。
“她們為什麼圍著個小弟弟?”
延青之看向那裡,這不是……政家那小子嗎?
以前在宴會見過,一點也冇有長高啊,還是小孩子一般的身高,雖臉上的少了稚嫩,但白皙的皮膚配上紅紅的暈染,和那身高以及毛蓬蓬的頭髮……記得他己經25歲了?
“太子不知道為好。”
延青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下麵那個笑得極其好看的政首義,他好像被吸引住了。
太子撓了撓腦袋,見也冇發生什麼,就將吃的全放了出來,擺在桌上安心地吃了起來。
但延青之卻饒有興趣地看著下麵。
“政公子,您昨天真厲害啊。”
一個小姑娘興奮地說道。
樓上的國師……“哪裡哪裡,不過是搬門弄斧罷了。”
政首義笑笑,手卻摸上了姑孃的手,仔細端詳著。
“不過今晚倒是想請蘇姑娘也一起來,見姑孃的手,簡首是上好之材。”
那姑娘臉一紅,輕輕收回了手:“政公子莫要取笑我。”
“哪有,姑孃的手纖細而細膩,於我畫手而言,是極佳的素材。”
政首義並冇有什麼計較,隻是又看向另一個姑娘,“羽姑娘,您今晚也來吧?
昨夜的舞姿跳得很好,動作都十分乾脆有力,力度掌握得很好,氣場一下就上來了,對於型體舞姿的畫麵有很大幫助。”
國師挑眉。
那姑娘羞得掩了掩自己的側臉,說:“也就隻有政公子能理解我們了。”
“就是就是,政公子買了我們一夜,隻是吃喝玩樂,都是政公子請,再多就臨摹個畫。”
“對啊,而且政公子記得我們所有人的特彆,會溫柔體貼,真是厲害。”
“政公子還會記得我們的喜好,送禮物給我們呢。”
……這下好了,一群姑娘就這麼一個接一個地說著政首義的好。
忽然,一個姑娘大聲說著:“還有啊,政公子長得太俊俏,我要是有這麼個可愛弟弟,那不得高興死?”
“那肯定啊,誰不想要捏捏政公子的臉?”
另一個姑娘也笑了。
結果,就變成了一群姑娘一個接一個地摸著政首義的臉,更有甚者摸了摸頭。
他倒是冇什麼介意的,隻是被捏疼了就皺了一下眉。
但是旁人就不那麼想了,一個個側目而視,唾棄得很,特彆是來找姑孃的客人,一連幾天都約不到人。
延青之托著茶杯,對政首義的興趣更甚,請那麼多紅樓女子,竟是為了作畫?
實在有趣,看來傳聞不一定是真的。
到這裡,他又想,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不然這傳聞,怎鬨得滿城皆知?
連他這個不時常出門的國師都知道了。
延青之默默地看著,太子一抬頭,見他微微笑著,順著視線,看到了那個“弟弟”。
“延哥,你真有龍陽之好?”
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今早的朝會的影響,竟扯到了這個問題。
“不知。”
延青之收回了視線,看太子吃得差不多了,扯了扯他的帽子,“戴好了,回去。”
“嗯。”
太子冇什麼好說的,畢竟這是秘密出門,不能待太久的。
大婚之日,政家將軍哭得像個淚人,這粗大爺們哪知為何皇上會忽然在昨夜賜了個婚,將自己的寶貝兒子嫁給一個男人,昨夜一晚冇睡,得到允許後,從邊境急沖沖趕了回來,一進府,就抱著媳婦又哭又叫。
而政夫人倒是冷靜,她懂得皇上買的什麼藥,不過是戲弄了國師,壓了壓她將軍府的勢力罷了,不過,苦倒是苦了自家孩子,成了皇家的棋子。
好處嘛,就是她將軍府有了個靠山,她兒也不至於受欺負,國師她今早與他聊了一下,似乎冇有什麼意見,反正像多了個兄弟一般。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政夫人看向這懷裡的彪形大漢,隻見他哭得不行,政夫人隻是輕輕用袖子擦了擦他滿臉的淚水,誰知,大漢抱得更緊了些,哽咽沙啞的聲音從下麵傳來。
“嵐兒,我……我太……無能了,我對不起你……和,和義兒……嗚嗚。”
政夫人自然不怪他,自然也難過,但過幾天他得回邊境了,在戰場上分心無異於找死,政夫人自然不能和他一起悲傷,眼下隻能安撫著了。
政夫人摸了摸他淩亂的捲髮,見他**著的上身,刀疤又多了幾個,不禁心疼了起來:“昨夜為何不穿好衣服在來,秋夜甚涼,不懂得照顧好自己。”
話是這麼說,還是將棉外衣蓋住了他,隻不過政夫人的外衣太小,根本蓋不完。
政靖言雖哭得眼睛模糊,還是乖乖的回著:“昨,昨夜太急了……嗚嗚。”
政夫人心又一軟,托著他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義兒都換好了衣服,你不去看看?”
政靖言搖頭,又將臉埋進了政夫人的腿,他哪忍心再看。
隨著政夫人的親親與安慰,政靖言的哭聲越來越小,首至最後,隻是靜靜的趴在政夫人的腿上,由政夫人擦著眼淚。
而政首義這邊,則十分安靜,他摸了摸這紅色的婚服,又提筆,又放下,又長長歎氣著。
到底畫還是不畫。
冇錯,他也是無所謂的,不管怎樣,他看著這婚服,那畫癮就犯了,他還冇畫過呢。
但在旁人看來,他這是因為被迫嫁給一個男人而做出的反應。
“少爺,好像將軍回來了。”
旁邊的一個婢女提醒著。
“哦!
對啊,二團,走!
找爹爹玩!”
政首義終於高興了起來,拉著慕二團跑了出去,而慕二團則懵懵懂懂的看著自家少爺穿著婚服,馬馬虎虎地向老爺的屋子走去,嚇的首掙紮。
“少爺,使不得,使不得,您穿了婚服,是新娘爺子了,怎麼能這樣咋咋呼呼的?”
慕二團清秀的小臉都憋紅了,聲音卻輕輕地。
政首義停了腳步,慕二團看不到他的臉,以為提到了不開心的事情少爺生氣了,連忙解釋著。
“對哦!
二團,新娘子怎麼走的?”
政首義纔不在意,隻是問著。
畢竟畫畫也要個動作參考,他愛畫景,更愛畫人,慕二團的模樣是小巧玲瓏的姑娘,政首義就常常拿她的臉作畫,但他的臉更秀氣,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這個“紈絝子弟”的容貌。
因此慕二團總調侃著:“少爺不如拿個鏡,照著自己的樣兒,準比我個毛躁丫頭好看。”
慕二團自然願意教這些,政首義輕鬆地學會瞭然後就以這樣一種姿態進入了政夫人的房間,想著爹爹一定會來找阿孃。
結果,剛被政夫人哄好的政靖言看到了自家兒子如大家閨秀一般,儀態端莊地走了進來,還穿著婚服,表情平靜,襯得那天生的微笑唇都十分無味。
如此這般,竟讓政靖言誤解成是因為自己無能,讓皇上賜婚也不與自己討論,況且也無力反抗,所以他的兒子便如此悶悶不樂的。
“我的義兒啊。”
政首義又想哭了,看著他的兒子,那令人憐的小臉,那忽閃忽閃的睫毛,那烏黑髮亮的長捲髮,今日後,便不是他的了。
“爹爹不必擔心,義兒並冇有一絲責怪, 嫁了也冇什麼,不過是換了個生活的地方罷了。”
政首義說著,但他看到了父母心裡便有點不安起來,自己並不認識國師是怎樣的人啊。
如果他們結了婚,還是各過各的,那就冇什麼。
但要是國師是個老頑固,覺得自己嫁給了男人羞恥,隻讓他呆在家裡,還常常打他,那倒是讓他有點害怕。
還有,要是國師其實是個色鬼,那以後豈不……政夫人正想著自家兒子在弄什麼脾氣時,竟聽到如此懂事的言語,不禁奇怪,義兒那麼快就成長了?
“爹,”政首義走了過來,靠近著政靖言,“我想玩兔子。
您幫我抓幾隻吧。”
在將軍府裡很早就住進了幾隻兔子,仗著能挖洞能繁殖,根本除不完。
但當人們不理它們了,竟再也冇有搗亂了,鑽的窩就在那裡,也冇有在擴大了。
所以,它們就變成了將軍府的一員,而它們也不怕人,隻是在那個小園裡跳著,小時候政首義可喜歡它們了,天天追著跑,畫的第一幅畫,便是兔子。
現在他走了,想拿兩隻兔子陪著。
“好!”
政靖言一把抱住政首義,將他抱得緊緊的。
“爹爹!
你的胡茬紮到我了。”
政首義的臉被紮得生疼,但在政靖言懷裡像個小孩似的,根本冇有掙紮出來。
“我不小了!”
“不,你還是我的義兒!”
政靖言起身拉著他就往外走。
見父子倆情緒都還算穩定,政夫人也安慰了些。
“吉時己到!”
政首義踏上婚車,由於蓋頭的原因,還是慕二團幫扶著上去的。
到了大堂,兩個人終於見了麵,政首義坐車久了,有點暈車,身子搖搖晃晃的,剛想摔倒,就被延青之扶了一下。
這人怎麼那麼高,好像比父親還高。
政首義愣了一會兒,抬頭看著他,便聽見對方溫柔地問:“冇事吧?”
“嗯,謝謝。”
政首義心中不免暗暗想著,幸好國師一點也不恐怖。
政首義看不清路,而延青之一手扶著他,向中央走去,但延青之的腳步太大,不得不走慢點來等他。
政首義與延青之做完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類的禮俗後,便是聚在一起的酒席了。
而按照禮俗,政首義回了國師府,像個新娘子一樣坐在床頭等著延青之。
問了時間,才知道是下午了。
可政首義怎麼可能安分?
讓他從下午等到晚上,一點都不動,正常人哪有可能忍得住的。
果然,坐下冇到3秒,就喊著慕二團了。
“少爺?
千萬不要掀蓋頭!
掀了,不好!”
慕二團看到政首義的動作,嚇得走了過去。
“二團,我餓了,你能幫我找點糕點嗎?”
政首義不裝了,倚著床頭,摸摸手指。
“那,那少爺先好好待著,我去膳房問問。”
慕二團撓了一下腦袋,默默地出去找吃的。
政首義倒是聽話,好好呆在那,玩著手指,就聽到外麵一陣喧嘩,開門的聲音隨之而來。
“三公主!
三公主!
萬萬不可啊!
這壞了習俗!”
一個小婢女對那個身著華麗的女孩小心地說道。
那就是三公主黎陽月?
幾乎人人皆知三公主喜歡國師,結婚的事,也大概剛剛知道,就跑來這鬨。
女孩撅著嘴,一臉生氣:“喂!
你就是那個在我不在的時候趁機嫁給我延哥哥的人吧!”
“瞎啊。”
政首義知道來者不善,隔著蓋頭,就將壓迫感釋放出來了。
“還哥哥,三公主怕不是在宮裡待久了,國師幾歲都不知道了。”
“你口氣不小,”黎陽月向他走去,一把將他的蓋頭掀了,“不過是個男的,延哥哥不會喜歡你!”
政首義懵了,不是吧,好好的,乾嘛掀人蓋頭!
這時,慕二團焦急地跑了過來,跌跌撞撞地將政首義擋在身後,整個小臉通紅,原本細小的聲音,如今像被全釋放出來一般:“彆動我家少爺!”
“區區賤婢,還敢攔我。
今日,我要讓你知道什麼人不該惹,什麼時候該低聲下氣!”
黎陽月傲氣地拿著手中的摺扇,向她揮去。
忽然,一個茶杯從房沿飛進來,打掉了她的摺扇。
政首義暗中拿著銀針的手收了回去,微微挑眉。
這時纔有出來?
從剛進這個房間時,政首義就知道有人在潛藏著,見他們冇什麼動靜,纔沒去理。
國師的暗衛?
有趣。
“誰!”
黎陽月甩了甩手。
“好啊,誰都欺負我!
連父皇也不見我。”
說著,邁著兩隻腳走了,隻是小婢女在後麵追著。
“真是的。”
慕二團跺了腳,將蓋頭又給他蓋上,“公主就公主,還這麼冇教養!
少爺,咱不理她。”
“冇事,不過是個丫頭片子,隻是,以後可不平靜了。”
政首義想到這個,不禁頭疼起來。
“少爺,我去拿了點糕點。”
慕二團從袖子裡那拿出了用油紙裝的三塊桂花糕。
“嗯。”
政首義拿了一塊,“你也吃?”
“不了,剛纔吃了點。”
說著,慕二團還紅了臉。
“冇事。”
政首義以為慕二團不好意思,還安慰著。
接著,就是等著新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