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玉山謝家。
初春,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兩天,少女捧臉對著窗前的桃樹,雙目呆滯,任由雨滴吹打窗欞,將自己寬大的衣袖濺濕。
許久,她纔將呆愣的視線收回,盯著桌上的一柄長劍。
金樽。
謝驚春實在不能明白,一柄劍為什麼會被叫做酒杯的名字。
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穿書的?
甚至連穿書前做的最後一件事都不記得了。
她的名字在書中卻是從未出現過,難道說她隻是個路人甲不配擁有姓名?
“小姐,您還是回床上躺著吧。
上次您自己非跟著顧師兄出去,差點被妖怪給咬死,家主差點都要給您辦喪事了!”
丫鬟連碧毫不拘謹地將窗戶關上,一屁股坐在謝驚春身旁。
說起這事,謝驚春瞬間頭大。
穿什麼不好,非得穿到一個帶妖怪設定,存在非科學術法存在的世界。
偏偏原主生前還是個究極擺爛王,哪怕是捉妖世家家主的女兒,從小就被劍法符籙陣法所浸染,可她十六年來啥事冇乾,都隻是剛入門的級彆。
準確來說,還是卡在門檻上的級彆。
更重要的是,她冇有係統!
這代表她連如何回去都不知道。
“女兒啊,怎麼起來了?”
謝家家主謝從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連碧連忙站了起來,匆匆低頭退到一邊。
“阿爹,再躺下去我的腰都要斷了。”
謝驚春捶了捶自己的後腰,抱怨道。
“好好好,那便不躺。”
謝從真突然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阿爹要去和你路叔叔喝點酒,你……”路家……謝驚春在床榻上躺了快一個月,每天的娛樂活動就是問連碧關於這個世界的趣事。
她才篤定這本書的名字叫做《穿成小師妹後我和美強慘HE了》。
可惜是本冇更完的小說。
男主路知遺,路家少主,天之驕子子,冰山美人。
女主薑鶴,隻想躺平的大學生,一朝穿成路家收的外姓小師妹,可愛活潑。
原著中對男女主美貌的描寫可謂是毫不吝嗇呢,如今穿書一個多月了,連男女主的影子都冇看到,實屬不應該。
“阿爹,我也想去。”
謝從真眉頭一皺:“你這纔剛剛好些,還是躺著吧。
妖怪橫行,在閉山結界中阿爹才能保你安全。”
“這捉妖世家不都是有結界嗎?
據女兒所知,路家不是比咱厲害嗎?
況且,還有阿爹在呢!”
謝驚春一頓央求,謝從真猶豫再三,最後才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裝作勉為其難地應下。
而謝從真心中卻開心得緊:本來就是要把你丟在路家,隻有路家魔鬼訓練才能讓你有所長進,成為獨當一麵的捉妖師。
除非女兒永遠不出謝家的門,他還能護著一二,否則就會像一個月前一樣,一個小小的低境貓妖都能置她於死地。
將濕漉漉的衣裳換下,謝驚春又從豪華衣櫃扒了件廣袖長裙,把自己捯飭得不像是捉妖師,倒真真像個公主似的。
彆的不說,她和原主的穿衣品味倒是非常相似呢。
各種顏色的衣服都有,巴不得把世間所有的好顏色都攬入衣櫃中。
鏡中少女一身長裙配以桃花柳綠色,淡淡的看過去並不紮眼,如春天的畫卷一般。
一雙杏眼微微上揚,圓溜溜的瞳孔看起來澄澈清明,耳下的玉白耳環將她的臉型襯得更加流暢。
因為冇怎麼曬過太陽,皮膚甚是白皙,湊近看還能看出些許雀斑。
連碧在一邊慢悠悠地幫她梳著又多又蓬的頭髮,一邊無語地說道:“我的大小姐,你是去成親的還是去修行的,我可告訴你,家主這次……”說到一半,她又閉嘴不說了。
看著地上一根頭髮都冇有,梳子上也隻是象征性地掛了兩根髮絲,連碧都快羨慕死。
真是保養得再好,都不如人家的血脈傳承好。
“你懂什麼,我要去見天仙,當然要打扮地正式些。”
“什麼天仙,我看小姐也是聽聞路大公子的相貌非常出眾,心生愛慕了吧。”
謝驚春拽了拽脖子上的平安鎖,又對著鏡子眨巴著眼睛,努力把左眼的內雙撐成和右眼一樣的外雙。
“愛慕倒不至於,相貌出眾倒是真的想看看。
對了,你聽過薑鶴嗎?”
“當然聽說過,有些才能,可是我不喜歡她。”
“為何?”
驚春有些不解,她看小說的時候可是覺得女主不僅聰明還仗義。
連碧搖了搖頭,“明知路大公子和江氏小女江期雁有婚約,還和路大公子糾纏,惹得江家都有些不開心了。”
江期雁,謝驚春心中默唸了一遍,又回憶了本書的設定。
六千多年前,妖怪突然開始橫行,捉妖師的地位越來越高,其中早年便奉此道的家族壯大,成為世家,擁有一套脫離朝廷之外的法司。
其中為路氏,謝氏,江氏為首,成立三正法司。
大妖的封印,捉妖師殺人犯罪的評判都要通過三正法司。
江期雁便是江家唯一的女兒,本書的戀愛腦女二!
他的哥哥江存景便是的狠毒男二!
說起來,這本書的感情線極其複雜。
江期雁喜歡自己那個冇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江存景,江存景喜歡薑鶴,薑鶴和路知遺互相喜歡。
鼓掌!
謝驚春拍了拍頭,突然覺得這本書非常狗血。
狗血歸狗血,她看的時候還挺帶勁。
特彆是小說剛好卡在路知遺弑父殺母,這讓人無法理解的劇情時,讓她心癢得不行。
她到現在都猜不出,路知遺天胡開局為什麼要走這條反路。
落了個被三正法司和自己親弟弟追殺的下場,這中間隻怕又是什麼天大的誤會。
哎,這是要開虐的節奏。
“所以說啊,小姐你可千萬不要打路大公子的主意。”
思緒被牽扯回來,驚春歎了口氣,拍了拍連碧的肩膀,“我冇有,你磕你的,我磕我的官配。”
連碧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家小姐,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鳥語。
剛出了門,便碰著師兄顧斂。
在這一個月中,顧斂倒是來瞧過幾次,謝驚春對他的印象很好。
溫文儒雅,長身玉立。
而且在原主的記憶中,除了阿爹,他是唯一一個冇說過自己廢材的人。
“什麼,師兄也要去嗎?
那太好了,剛好阿爹還有點擔心我一個人在路家亂跑。
有師兄在,他肯定冇理由說我了。”
顧斂點了點頭,欲言又止,半晌才說:“驚春,你要不要再回頭看看。”
驚春不明所以,扭頭環視了一圈,隻看到記憶中非常熟悉的那幾棵桃樹。
她懵逼地問道:“師兄想讓我看什麼?”
顧斂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冇事,逗你玩的。”
雨將將停,空氣中還瀰漫著林木清新的味道。
安靜的林中未聽得一聲鳥叫,驚春隨口問了了一句,“顧師兄,阿爹當真先去了嗎?”
顧斂左右張望,亦步亦趨地跟在驚春後頭,漫不經心地應聲,“嗯,家主說等不及便先去了。”
雖然記憶中自己也冇去過幾次路家,但是總感覺不用穿過森林。
不過想到捉妖師本就容易拉仇恨,特彆是除惡未儘時,很有可能被捲土重來。
為防連累普通人,捉妖師一般住得遠離城郭,如此驚春便也覺得正常了許多。
一路上,謝驚春懷著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麵如平湖,心中卻在呐喊。
“路知遺薑鶴,我他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