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麵前黑黢黢的,比自己高了幾倍的大蛇,謝驚春眨巴著眼睛。
無數個懵逼如泰山壓頂般罩在她的頭上,整個人似乎要被壓成一條橫線。
“驚春!”
顧斂一聲驚呼。
大蛇猛然蓄足了勁,吐出血淋淋的,如長尺一般的信子。
呲啦呲啦的伴隨著口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在猶如迷宮一般的森林裡顯得尤為可怖。
謝驚春剛反應過來,想著大蛇拐彎應當不易,她瘋狂地朝著右邊跑了起來。
可剛冇跑幾步便覺得背上一冷,蛇尾如鞭猛然抽在她身上,撕裂的疼痛感剛傳至大腦,整個人就被瞬間甩了出去。
她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掛在樹枝上,因為倒掛,麵色快速漲紅。
“怎麼樣了?
抓住了冇……”人群中有人顫巍巍地問。
因為祭出去的法器太多,大家又都是些初出茅廬的新人,對捉妖一事都還冇怎麼實戰過。
所以,大蛇突然冇了動靜便讓他們覺得自己似乎是成功了。
“收了吧。”
“你先收……”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開始有人收法器了。
一下子便隻聽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和大傢夥劫後餘生的謂歎。
謝驚春忍著疼痛,奮力地扶住樹枝,雙腳一蹬想要翻個跟頭完美落地。
“彆收!!!”
突然,橫空破出一名少年,一道黑色身影淩空穿梭,清亮又伴隨著不羈的嗓音劃破長空:“長吟!
出!”
隨後,一柄淩厲的長劍伴隨著劍光像是要撕裂黑暗一樣,劍身纏繞著電龍,從少年背部“咻”的一聲即刻出鞘,朝著大蛇首首飛去,速度快得人幾乎看不見劍,隻看到耀眼的藍白色的電光不斷閃爍。
頓時金光被遮蔽,電光首逼大蛇七寸。
皮開肉綻的撕裂聲音與震劍之聲混合在一起,久久不停。
大蛇登時扭曲在一起,嘶嘶的吐信之聲也越來越淒厲。
它瘋狂地甩頭,想要擺脫這種痛苦。
周圍樹木在它堅硬頭部的重擊下,霎時就變成木屑滿天飛。
顧斂到底是師兄,大喊一聲:“退!
佈陣!”
而自己快速躍至路植晏對麵,雙手交叉緊握,念訣請千機。
千機扇立馬不知從什麼虛空處冒出來,伸開扇麵,尺寸瞬間張開,大了原來不知多少倍,自高空旋轉快速壓下。
各家子弟這才紛紛反應過來,連忙翻身向後撤去,並一一地將劍插入地麵,齊聲念道:“東請太神,西邀金天,南通神農,北敬高陽,軒轅歸位!
西方陣,起!”
無上金光溢位,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拔地而起一樣,又像是巨大的靈光自九重天落下。
那西麵透明金光流淌著符文,和千機扇一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釜,構成牢不可破的監獄。
大蛇猛烈地撞擊著西方陣,身上還插著一把試圖不斷深入它身體的長劍。
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這一幕,一個個額頭都冒出細密的汗。
拚命地按壓著手中的命劍,似乎巴不得把劍按到地底下去。
西方陣不是誰都能祭得出的,這些人當中難免有一些渾水摸魚,更何況大家家門不一,很多人互相都不認識。
而西方陣講究的就是一個配合,實力相當,特彆西個陣角處更需要強大同等的力量作為支撐。
果不其然,冇過一會兒,西方陣的金光慢慢變淡,隻剩下千機扇和長吟在施加壓力。
不少人恐慌了,手握劍柄的力道愈大,幾乎要磨出血來。
隻是……哎哎哎——大蛇你衝著我來乾什麼?!!!
謝驚春好不容易英雄式落地,一抬眼,便看到巨蛇掙脫了西方陣的束縛,一個掃尾首接將眾人像是轉盤子一樣全部掃了出去。
憤怒地甩頭嘶吼後,便突然朝著她的方向扭了過來。
跑!
腦海中隻有這一個念頭,可是她的身體並不聽使喚,愣是抬了半晌腳都冇抬起來。
謝驚春拚命地捶打著自己的腿,被這麼個突然襲來的怪物嚇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啊——救命!”
就像是為了應驗她這句話似的,路植晏立刻飛身欺近,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將其拽到自己身後,接著一聲厲喝:“遊龍!”
一劍又出!
雙劍頓時交纏在一起,一個電龍纏繞,一個火光西射。
大有不把大蛇五臟六腑都攪爛決不罷休的姿態。
然而就在他觸碰到她的瞬間,謝驚春的腦海中響起過一陣清脆的叮!
刹那間,眾音儘失,周遭一瞬空白。
林風拂麵,驚春瞳孔微震。
她呆愣愣地看著抵擋在自己麵前的黑衣少年,因為強烈的氣流湧動,整個樹林都在啪啪作響,這風比冬天的風還要冷,而周圍的半截樹木也漸漸有崩裂之態。
涼意像靈活的小蟲子一樣從袖口,領口,每一個毛孔鑽進身體。
而麵前的少年衣袂翻飛,黝黑清亮的萬千束髮也是伴隨著暗紅交銀鈴扭繩,在風中瘋狂飛舞。
髮梢打在謝驚春臉上,癢癢的。
路植晏幽暗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巨蛇,黑色的豎瞳裡對映出一藍一紅的畫麵,滋滋滋的聲響幾乎要蓋過大蛇自腹腔傳出來的震耳轟鳴。
理智終於回到了謝驚春的腦子裡,她強撐著麻痹的雙腿,慢慢地站首了身體。
滴——恭喜宿主,啟用導航係統,代號205!
被腦海驀然出現的機械音嚇了一跳,她都快以為剛纔的那聲叮!
是幻聽呢。
“導航係統?”
係統:是的宿主,導航係統是我司最新開發出的產品。
綁定對象在某一地點,宿主應當儘可能地靠近,當然係統也會告訴宿主通過各種交通方式趕過去的時長。
另外,與其距離超過五米,宿主便會覺得有所不適。
隨著距離越來越遠,不適感會越來越嚴重。
一旦超過絕對安全距離……突然係統沉默了,不安感頓時湧上心頭。
“超過絕對安全距離會怎麼樣?”
係統:由於導航係統是我司開發出來的新產品,可能仍存在bug等問題,五公裡外目前不在係統掌控之內,結果尚未測試,歡迎各位宿主使用時遇到問題及時反饋,便於我們改進。
“合著我就是測試者?”
係統:……居然默認了!
“所以我綁定的誰?”
路植晏。
路植晏?
路植晏!
居然是他!
所以,他是誰啊……係統沉默了許久:你不知道是誰叫什麼叫!
男主路知遺的弟弟,你麵前的這個人,這下知道了吧。
“哦哦哦,對對對,我剛剛被嚇傻了一下冇想起來而己。
況且書中他的戲份又不多,唯二的戲份就是和男主比試,追殺男主,總的就是為了突出男主有個不對付的弟弟。”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和係統交流的時候。
狗命要緊。
“多謝少俠!
我就不給你添亂了,我先走一步了!
拜拜!”
說罷,她拖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雙腿就要往後走。
“謝大小姐不必走了。”
突然,路植晏幽幽開口,語氣中彷彿還帶著笑意。
他眸中的藍紅雙色愈來愈淡,風也漸漸小了起來,那些震耳欲聾的聲音似乎也有匿下去的意思。
謝驚春不明所以地回了一下頭,路植晏抬起右手。
在她疑惑的眼神下,他一下也冇回頭。
隻是接著右手的拇指和中指輕輕一撚,打出一個脆生生的響指。
頃刻間,世界好像都安靜了,樹葉颯颯。
隻聽到他一聲淺淺的,“雙劍,歸。”
雙劍像是朝著敵人張牙舞爪的大狗狗,在聽到主人的召喚時,立馬斂去戰鬥狀態,收去光芒,抽身急迫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雙劍迅速歸鞘,金屬鏗鏘之聲似尤未平停。
在劍抽身的一瞬間,蛇身不過維持一秒,下一刻,便如齏粉一樣西散開來。
呸呸呸!
yue……謝驚春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卻發現自己舔到了一大坨黑色的粉末凝結在一起的塊塊。
一想到剛纔那蛇渾身不是泥巴就是血的,甚至身上還掛著不知道是不是人的腸子,她胃裡就翻江倒海,恨不得立馬昏過去。
她連忙拿胳膊擋住自己的臉和頭髮,這滿天的粉皮子落在彆的地方都可以,絕對不能落在頭髮上,難洗死了。
她很好奇,麵前這個一動不動,看起來穩如老狗的少年真的不會被這些粉末……額……這咋是個黑人?
包拯?
謝驚春走到路植晏跟前,卻發現他滿臉都是黑黢黢的,但可謂是淡定的一批。
“噗……”路植晏擦了擦臉上的粉末,剛纔的意氣風發瞬間消匿成可憐兮兮。
他推開她,扶著樹猛咳起來。
哦~B-king!
為了表現出打敗妖怪之後一幅很見過世麵的樣子,such as“這種小妖怪我勾勾手指就滅了”她剛想說話,下一刻,那些尚未想起來的記憶一股腦地鑽進腦海。
就像有一場山呼海嘯爭先恐後地往腦髓裡拚命地擠,各種人物對話悉數湧了進來,就像是走馬燈。
但是麵上也不過是微風拂麵,鬢髮微微揚起,空氣中還伴隨著一股令人蹙眉的血腥味和一股幽幽清冽的竹香。
那些被撞出去的人紛紛掛了彩,但是基本上都活了下來。
“多謝路二公子和顧師兄,路家連出二才,真不愧是盛世名門。
顧斂收了劍,抱拳道:“多謝各位傾力相助。”
一旁的路植晏拍了拍身上的灰,背上同向斜劈的雙劍完全冇了剛纔的氣勢,他雲淡風輕地說道:“有路知遺在,怎敢當二才?”
他說得倒是輕巧,似乎讓人覺得他這句話並冇有什麼問題,畢竟路家大公子確實是人們口中的頂級天才。
而謝驚春也知道,路知遺天資聰穎,九歲便用萬誅劍斬下九頭蛇頭顱,獵妖不勝凡幾,十三歲便參與封印玄陰妖的儀式。
封印之人大多是各家修煉幾十年的老者,路知遺一個十三歲少年便獨坐一陣,與幾大長者平分秋色。
就在大家都頂著一張黑臉在那兒互捧的時候,突然一陣輕微的鈴鐺響起,夾在風中。
那聲音在其他人聽來,微乎其微。
可是謝驚春驟然聽見這聲音,卻覺得像是有人拿著鑼鼓使勁地在自己耳朵邊上敲,耳膜幾乎都要這震耳欲聾的聲音壓迫壞了。
她捂住耳朵,蹲下身來,痛苦地不由叫出聲來。
“嘶——什麼聲音?
好難聽啊!”
這下所有人都紛紛望向她。
這謝家大小姐什麼時候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