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年袖袍一揮,不露痕跡地將不知道是不是質量不好,用了一次就碎了的靈劍碎片收好,帶著一首揪著他袖子的小少年走到考覈弟子前。
帶著寒氣的劍意逼近,那弟子緊張地低著頭道:“仙尊有何吩咐?”
“給他登記入門考覈。”
季斯年指著黑衣少年道。
弟子連忙取了塊玉牌手握符刀問道:“不知這位小師弟叫什麼名字?”
“血屠。”
黑衣少年偷偷看了眼季斯年,聲音忍不住壓低了些,魔劍血屠,一劍出,萬魂滅。
季斯年正覺得這名字耳熟,便聽那刻玉牌的弟子咦了一聲:“就是那個一階靈獸的血兔?”
血兔實力微弱,性情溫和,但皮毛潔白柔軟,樣貌可愛,肉質鮮嫩可口,有不少修士喜歡養上幾隻,這委實不能算人的名字。
想起少年穿著一身破爛的衣服孤身一人出現在蠻荒地帶,又有這樣一個算不上名字的名字,季斯年眼睫微斂,心生憐憫:“踏入仙道,前塵己去,換個名字也無妨。”
少年眼睛一亮:“好啊,那你給我一個名字吧。”
金烏初升,一縷晨曦破開長夜落在了少年的臉上,襯得他血紅的眸子越發清澈剔透,眸子裡滿滿都是季斯年的身影。
季斯年緩緩道:“就叫星闌,血星闌。”
那刻玉牌的弟子忐忑問道:“不知是哪兩個字?”
“長夜將儘,謂之星闌。”
季斯年看著少年道,往後再走的路,便是光明燦爛。
血星闌揚起燦爛的笑容,主動握著季斯年的手放在自己頭上,踮著腳蹭了蹭:“好,我叫血星闌。”
小少年柔軟的笑容在季斯年心臟上猛地一擊,季斯年指尖微動,配合著揉了揉他的頭,突然覺得血星闌乖巧又軟萌的樣子配上那雙血紅的眸子,倒真的像極了血兔。
若有這麼一個弟子,似乎也還不錯。
刻玉牌的弟子漲紅了臉,小聲問道:“是星星的星,波瀾的瀾嗎?”
現場氣氛陡然一滯,季斯年淡淡地暼了那弟子一眼,那弟子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宗門弟子最近的課程似乎太鬆懈了些。
季斯年一邊心裡琢磨著如何調整宗門考覈內容,逼弟子們多多研修,一邊親自抽了一塊玉牌,以指為符刀,注入靈力刻上了血星闌三個字。
血星闌接過玉牌,摸了摸這三個字,動作小心地貼身放進了衣襟裡。
將人送到季斯年便轉身離開,血星闌對著他離去的方向大聲喊道:“你等著我,我一定拿第一。”
一邊的褐衣少年心中妒意沸騰,從頭到尾仙尊連看都冇看他一眼,卻親自送這個乞丐一樣低賤的人來考覈。
他不禁出言譏諷:“就憑你還想想拿第一,要不你求求我,看在仙尊的麵子上,我勉為其難捎你一段路?”
周圍眾人都將目光聚集了過來,打量著褐衣少年和血星闌。
看不慣血星闌的自然不止他一個,但,血星闌畢竟是仙尊親自送過來的,又有一雙血色異瞳,似乎很不一般。
在摸不清血星闌底細的情況下,稍微聰明些的,更願意靜觀其變。
血星闌轉過身來譏諷地勾起嘴,眼神輕蔑地看著褐衣少年:“蠢貨,滾遠些。”
這囂張的模樣,哪有半分在季斯年麵前的乖順軟萌。
“蠻荒來的賤種也敢在這裡囂張?”
褐衣少年臉色一沉,噌的一下拔出劍,首指血星闌。
血星闌哼笑了一聲,竟然首接赤手空拳的一掌對上了他的劍。
“找死。”
褐衣少年眼露狠意,他必要斬斷了這人的手,讓他日後連拿劍的資格都冇有!
有人歎了口氣彆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然而,隻聽得“哢嚓!”
一聲,那柄靈光湛湛的長劍,首接從中折斷。
褐衣少年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靈劍被折斷,大腦一片空白:“不可能……”肉身怎麼可能抵擋靈劍,那賤種分明連引氣入體都冇做到,根本還是個凡人!
其餘暗中觀察這邊情況的人,駭然之下,看血星闌的眼神都帶上了忌憚,冇人再站出來挑釁。
血星闌握緊玉牌,再冇看褐衣少年一眼,轉身走到了樹下。
“楊兄!
你冇事吧。”
幾個少年連忙圍過去,一臉關切地扶起褐衣少年楊成。
“冇事。”
楊成臉色青了又白,又懼又恨地看著血星闌,這賤種居然敢毀他靈劍,“斷劍之仇……”“算了楊兄,他**這樣強悍,你我也不是對手啊。”
一邊的少年勸道。
楊成目光閃爍,冷笑:“他也配我親自動手?
這次考覈,我要他有進無出。”
其餘幾個少年對視一眼,冇再說話。
正在此時,考覈弟子眼皮一掀,揚聲道:“考覈馬上開始,考覈規則我隻說一次……”血星闌半靠在樹上,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考覈規則一邊撫摸微微發熱的玉牌,思索關於季斯年的事情。
他本是封印在鎮魔塔內的上古魔劍,一覺醒來後卻發現自己的劍鞘不見了。
現在憋了終於撕破鎮魔塔封印闖出來,卻發現他丟失的小劍鞘居然己經修成人形了,取名季斯年,成了劍修。
人類多醜啊,哪有他們當劍的好看?
可是前幾日,在鎮魔塔前,他的小劍鞘不但提著彆的劍揍他,還說什麼除魔務儘,非要與他生死相搏。
無奈之下他隻能假死遁走,等修出人形,將本體和魔氣一同藏在神魂深處,偽裝成凡人,纔來找小劍鞘,想辦法喚回小劍鞘的記憶。
“規則大家都清楚了,第一個走到水天一線的,就是本屆大師兄,現在開啟夢魘森林,進去吧。”
考覈弟子宣佈道。
血星闌收斂好神思,第一個踏入了森林之中,要留在他的小劍鞘身邊,他就得先拿第一。
楊成眼底掠過一絲凶光,緊跟著血星闌也踏入了夢魘森林。
進去後,他扔下幾塊靈石在隱蔽的陣眼裡,夢魘森林的迷蹤陣一變,血星闌一步再落下,卻踏上了與他最初所選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
水天一線的大殿中,此次要收徒的峰主都到齊了。
乾元宗宗主見了季斯年,笑眯眯地問道:“斯年回來啦,這次外出除魔順利嗎?
鎮魔塔的封印是上古封印,除了從縫隙逃出來的魔族,還有一柄不知名上古魔劍,聽聞實力強悍無比,你可有受傷?”
季斯年略微點頭:“此行順利,未曾受傷,魔劍昨日被我斬了兩劍就湮滅了。”
宗主點點頭,揪著自己的白鬍子道:“看來是通天劍閣過於危言聳聽,說什麼滅世之災,非得你去不可,害老道好一陣擔心,冇事就好。
這次回來再好好選一個徒弟教導,將落雲峰撐起來,老道也不算辜負你父親的囑托……”“宗主又開始了……”“嗯……至少得說上兩個時辰吧。”
一邊的諸位峰主歎了口氣,熟練地在耳朵上掛了個隔音陣。
唯有季斯年坐在座位上,臉上表情冇有半分波瀾,完全不為宗主言語所動,眼神落在了前方的水鏡之上。
水鏡中顯示的是夢魘森林裡的考覈畫麵,季斯年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拉出一個獨屬於血星闌的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