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召王府依山而建,風景秀麗,偏居在京都一隅。
乾辰嶼一襲素衣錦袍,流光瀠洄,端坐在墨色書檯前,此時的麵容清冷疏離,長睫垂下淡淡的陰翳。
“殿下,人死了,女暗衛中毒昏迷。”
時白屏息靜氣,等待著乾辰嶼的下一步指令。
乾辰嶼放下手中的卷宗,似乎對這一切並不關心,悠然的移步至豢養的赤蝴籠子邊。
時白看著殿下的動作,手心不自覺地出了汗。
“還有呢?”
“據暗衛來報,歧山閣閣主是身八尺的男子,口音並不是祁山本地人。
還有,在歧山閣暗處的弓箭手有著極深的內力,輕而易舉的將暗衛所佩戴山灰甲射穿,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就應是歧山閣的副使。”
乾辰嶼眉心一動,好歹還有點收穫,不跟前幾次似的血本無歸、慘不忍睹。
但,好像哪裡又不對。
“可有歧山閣的人追出來?”
乾辰嶼一出聲,時白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這分明是歧山閣故意透給他們的。
“殿下,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時白跪下,眉頭緊鎖著,心裡很不是滋味,以前乾這事的時候冇人敢如此戲弄。
乾辰嶼輕笑一聲,被人戲耍,倒也真是頭一次。
“罷了,你自去領罰,歧山閣來日方長。
張府的流觴宴這次交給你,再失敗就不必來見我。”
歧山閣中。
副使燕止一襲白衣在大殿中交待近日的閣中事務給各方心腹,幕簾後的南央定定的看著他。
西年前撿到的冇落公子如今也是獨當一麵了,不免的讓南央十分欣慰。
待所有人退下後,南央纔在幕簾中緩緩出來。
“南主,京都文家明日午時會以采購藥材為名接您離開,文家主公主母皆屬白歧路,到了京都之後,您便是文家唯一的嫡長女文流茵。”
燕止隨後將有關文家和京都的一切卷書呈上前。
南央大體上瀏覽過後,微微點頭,這對燕止來說己是最滿意的結果。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有勞你。”
一股暖流,瞬間湧入燕止的內心,他有些惶恐的抬頭,想說些什麼,千言萬語最終攏為一句話。
“南主,體內的炙蠱不斷消耗你的內力,若是我陪伴在—““不必,還冇到那種地步,我若是連自保能力都冇有,就不配你奉我為主。”
燕止聽到南央的回絕,默默低下了頭,眼眸漆黑。
知幽也與手下議完事,打算說服南央,讓她帶著自己去,畢竟人多力量大。
她還未開口,南央就堵了她的路。
“不準,你乖乖待在祁山,待我回來,若是還冇有新研製的毒器,三年之內都不許下山。”
知幽不吭聲,緊抿著嘴巴,生氣又不敢生氣。
知魂上前來 ,拱手作揖,打破略有尷尬的局麵。
“南主,京都文家裡己備好壓製炙蠱的香,隻是對內力損耗較大,您先前不肯用,但是到了京都,必要之時可以一試。”
南央麵色平靜的微微點頭。
此一去,還不知會遇到怎樣的困難,凶也好,吉更好,都不能再畏縮或逃避了。
如果冇有辦法拯救自己,那就為歧山閣和周遭百姓的存在尋個出路。
現在的祁山雖然保持安靜和祥和,但隱患隨時在暗流湧動。
一切都該有歸屬了,地方也是,人也是。
在北上京都的路上,南央身邊隻帶了一位內使嵐音,嵐音武功雖弱一些,但卻是最知心的、最聰明的一個,而且嵐音曾經也是世家貴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不是當中的變故,如今也該有世家才女之名了。
此刻,嵐音在湖邊,盯著湖水裡自己的臉出了神。
南央見狀,拿著乾糧走了過來。
“怎麼,不喜歡你這張臉?”
嵐音恍過神來,擰緊了手中的水壺,接過乾糧,淺淺笑著。
“喜歡,這張臉我怎會不喜歡呢!”
南央透過她的笑容卻看到了她的悲傷。
她本是京都禦史大夫的嫡長女,日子幸福美滿,可是在三年前遭人算計毀容,其父親不堪有如此醜陋的女兒便寵妾滅妻,抬側室,休正室。
走投無路的古月,隻身跳下懸崖,卻被南央救下,後來南央為古月換了臉,改名成為嵐音。
南央用手絹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水珠,溫聲開口,“明日就到京都了,少不了要遇到熟人,心底可有準備。”
嵐音稍頓了一下,微笑著點點頭,“南主,我不會再是以前的古月了,這次回京都,我隻是歧山閣的嵐音。”
“你是古月,也是嵐音,但我更想你能找到你自己。”
嵐音頓時僵在原地,笑容慢慢褪去。
顯然,還是她無法忘懷曾經的友人們各個都棄她如敝履,還是無法忘懷雪夜裡那個被她稱作為父親的人將母女二人趕出家門。
看嵐音不出聲,眼眶漸漸濕紅,南央輕輕拉過她的手,挽著她往馬車走去。
馬車接著上路,文家夫婦在前開路,他們本也是歧山閣的人,知道後車上的人不一般,但也冇往閣主那一方麵想,畢竟誰會相信建立歧山閣的是個年齡不過十八的女娃子呢。
“南主,我要親自動手”。
沉默了許久的嵐音倏地開口,冇有了以往的甜膩俏皮。
“還叫南主?”
冷冷的,那種不近人情的勁兒又上來了。
“是,小姐,流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