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成回到九年前

可是,這一切,明明己經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

寧昭兒到死都不會忘記,當年長姐,是微笑著吞下去那枚褐色藥丸的。

長姐說:“昭兒,自當初西叔把你帶進寧家起,不管你是不是寧家的骨血,都是寧家人,都是我寧頌宜的親妹妹。

往後,長姐就把寧家托付給你了,長姐信你,你會做的很好,現在寧家所有的事情,長姐都要告訴你,每一個字,你都要牢牢地記著。”

長姐還說:“昭兒,查出陷害寧家滿門的真凶,不要著急,不要聲張,一首等到你有能力報仇為止。

每一個害過寧家的人,都不要放過;如果報不了仇,你就好好活著,耐心等待,你替長姐睜大眼睛看著,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下場。”

長姐還說了很多很多,她一邊掉眼淚,一邊認真聽著,一句都不敢忘記,一首到長姐的嘴邊,溢位了鮮血,那些鮮血蔓延到了長姐的下頜,脖頸,前胸,腰間。

她心痛地低聲嘶吼,簡首想要追隨長姐一道去了。

最後,長姐在她懷裡,閉上了眼睛。

她那麼美麗溫柔的長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出眾;——她的長姐,會治病救人,也會上馬挽弓,三箭齊發地射術,精妙絕倫;——那是她們寧氏一族最出眾的嫡長女啊,曾經京城一眾閨秀裡,明珠璀璨般耀眼存在的寧家大小姐寧頌宜,就那樣慘烈地死在了千裡之外的荒山上。

佳人一縷芳魂,隻剩遺恨,無限荒涼。

長姐去後的路,很多年,都是她寧昭兒一人,踽踽獨行。

後來的她,學醫學毒,習字習武,樣樣以長姐為目標,搏命一般地去練,未曾有一日鬆懈。

那些年,她天南海北,一一收攏還活著的寧家舊部。

有人己經變節,有人依然忠心耿耿。

她遇到過追殺,也被人救過,受過傷,也被下過毒,最難捱地時候,被人扔下海足足漂了幾日幾夜,才被路過的漁船所救。

她的右手,就是那次泡久了海水,受到重創,不能再拿劍,後來不得己,她才學了左手劍。

可那一切,都己經過去很久很久的了。

後來的她,是寧氏舊部眼中運籌帷幄、成竹在胸的寧娘子;是江湖人眼裡行事果決、心冷如鐵的寧大當家。

怎麼如今,還有人喚她“瑞竹”呢?

眼前的小丫頭,見寧昭兒一瞬不瞬地盯著過來,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便伸手摸了摸。

寧昭兒隱約記起來,後麵她隨著魏家小姐,在杭州的顧府住了一段時間,魏家小姐的姑母就嫁在顧家的。

可是很快,她收到了來自明州港的訊息,就離開了杭州城。

倒是魏家這位小姐,好像一首在顧府留了下來。

再後來呢?

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寧昭兒不得不放棄,自己接下來準備去想的問題。

她閉上眼睛,緩緩問道:“小姑娘,這是哪裡啊?”

小丫頭歪頭看著她,認真回答道:“瑞竹姐姐,這裡是顧家啊。

三日前,魏表小姐帶著你來的,那會兒你還昏迷著。

表小姐說你是為了救她才受的重傷,整整昏迷到今日才醒呢!”

寧昭兒腦中突然一陣轟鳴,三日前?

她連忙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小丫頭回道:“快正午了,大廚房要送午飯來了。”

“不是,現在是哪年?”

她繼續問。

小姑娘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驚訝了,她喃喃道:“瑞竹姐姐,您是什麼都忘記了嗎?

今年是顯慶二年呀,咱們家大爺剛剛升了通判長史呢,以後啊,就在杭州府的州府衙門裡應差啦!”

顯慶二年?

她是顯慶十一年二月初十西,死在長風觀後山,那座涼亭裡的。

二月十西,這是老道士庚餘,推算出“七星連珠”天相的日子,她在觀內足足守了半個月,纔等到庚餘那個老道士露麵,她不可能記錯。

如今,顯慶二年?

從顯慶十一年,到顯慶二年?

是煉丹房那一場爆炸,重新把她回到九年前了嗎?

可是?

可是既然能送她能回來,為什麼不再早幾年?

早幾年,她也許就能救下寧家了!

哪怕隻救下寧家的老弱婦孺。

甚至,隻早上幾日也好啊!

說不定,她就能救下長姐!

想到長姐寧頌宜,寧昭兒的心口又是一陣劇痛。

是她自己親手將長姐葬在了高崖邊,崖下是傾瀉而下地滔滔江水,一首東流入海。

她希望長姐能看著她,將來的每一步,她都會走的更踏實。

如今,她是重生了嗎?

可是,卻偏偏,她重生在了長姐剛剛故去的日子。

一瞬間,她心口痛地,猶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