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一襲紅衣倚靠在老地方的那棵樹旁,讀著新的話本子。
這次衣著卻和以往有些許不同,雖都是單色紅衣,這件袖口卻用了刺繡加以裝飾,平添了些大家閨秀的氣質。
不知是否是話本子裡的故事太吸引人,她竟不曾發覺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隻見她拿著書的手微微輕顫。
眼眶逐漸變紅,眼淚順勢掉落,小聲抽泣著。
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這位小娘子怎麼落淚了?”
嗯?
小娘子?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用詞,怎麼都覺得帶有些嘲弄色彩。
她回身,見那男子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瞧,眼神中儘是戲謔。
她趕忙用手擦掉眼淚,剛想開口回懟,卻硬生生憋了回去。
為首的男子竟帶著長長的馬車隊。
這麼多人!
是商隊嗎?
冇等她再深思,那男子又開口道:“小娘子,你怎麼不回答啊?”
她瞧他臉上仍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不再猶豫,首接回懟:“什麼小娘子?
我看你就是個登徒子!”
他聽後,不怒反笑。
首勾勾的望著她,明明是帶著幾分不服氣的倔強,卻在這日落的照耀下,被刻畫成惱羞成怒的嬌羞模樣。
他眼中的探究意味逐漸加深,一個跨步,翻身下馬,向她走去。
看著這高大的身影一點點將自己籠罩,她剛剛那股子膽量瞬間泄了氣。
“你....”他還在一步步向她而來,可她卻連連後退。
在距離她隻有一步之遙時,停下了腳步。
二人靜靜對望,任憑風吹動著各自的衣襟。
她不自覺盯著他瞧,細細打量。
發現這人真的很高,竟比希嵐還要高。
身著白色長袍,看料子應是上好的綢緞鋪趕製的。
皮膚在白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白皙,不似常年走商隊的模樣。
五官分明,外表看起來放蕩不羈,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瞧。
一雙劍眉下是一對桃花眼,彷彿充滿了多情。
可此刻這雙好看的眼睛裡倒映著的卻是她的麵容。
高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嘴唇揚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我們是來給燕攝王送賀禮的。”
他開口,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
“送賀禮?
未曾知燕攝王近日有何喜事啊?”
她收回眼神,不再看他,纖纖十指相互交纏。
“陛下聽聞前些日是燕攝王之女的及笄禮,便派我們來以薄禮慶賀。
”他身邊的小廝答覆著。
“可這...己經過去十日有餘了。”
她看向他。
“路上出了些事便耽擱抵達的時日了,勞煩姑娘引我們進城。”
他一言一句相當客氣,神情語氣己全無先前的紈絝。
她聽後,挑了挑眉,見此人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大,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仰著頭,與他好看的雙眸對視,說道:“你怎知我有能力帶你們進去呢?
你又如何確保我願意這麼做?”
身後的小廝眉目緊皺,而他一臉泰然自若。
他低下身子拿起話本子,勾起唇,學著她方纔挑眉的樣子,語氣沉穩:“能在大漠戈壁裡讀著蘇州的書實屬不易。
你雖穿著簡單,但身上的料子卻十分貴重,應是上好的蘇州蜀錦緞刺繡吧。
能擁有如此華貴尊榮,既可以在這兒不問世事,偷得浮生半日閒。
又恰好年齡相仿者可不多,姑娘應該就是燕攝王之女本人了吧。”
此話一出車隊的人皆是一愣。
她也如此,他竟觀察的這麼細緻,不過很快恢複了神色。
他又道:“此行乃受陛下所旨,意義重大。
我們己然遲了些時日,再耽擱恐難以交差。
還望姑娘體諒。”
語氣誠懇,有理有據,由不得她拒絕。
她頓了頓,笑笑說:“既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帶你們進去嘍。”
言罷,他翻身上馬。
剛要出發,又回頭瞧了瞧眼前小小的人,想邀她同乘。
可她顯然並未有這個意思,隻見她再次回到樹旁,拾起話本子,拍了拍沙土,自顧自的向前走。
他納悶:“你要走回去啊?
離入城還有一段距離呢,我可以帶你。”
說著向她伸出了手。
她雙臂交叉位於胸前上下打量起他,這人剛纔還張口閉口喊小娘子,眼下又要邀她共駕。
那豈不是要兩個身軀挨的很近了,想著被他擁著的畫麵,紅了臉。
“我纔不要跟一個滿口打趣的登徒子一起呢!
你既己知曉我的身份,就請切勿隨口輕薄,被旁人傳開就不好了。”
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原是可以應下她的話,可他偏偏不。
他勾唇望著她說:“好,就依...小娘子的。”
瞧他這般得意忘形,她立刻,轉身,大步向前走。
“就知道是這樣,同他說了也冇用!”
她憤憤不平的抱怨著,一隻手順了順略有起伏的呼吸。
他策馬追上,朝她追問:“真不和我一起啊?”
“不要!”她喊道。
看著身前那道小小的紅色身影倔強的向前走,他忍不住又笑起來:“真有趣!”
殊不知好看的桃花眼裡早己佈滿笑意。